旁边的宫女就踩着步子走了上来,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屑:“只是一个更衣而已,见着江容华和茗小媛竟然敢不行礼么?”
旁边的小太监又头大起来,这两位都是宫里前一段日子不能得罪的主,现在虽然不见陛下说,但是皇上心,海底针,谁知不知道皇上过两天会不会反悔呢?
这,放下来吧?
槿萱趴在小太监背上,她没有生一张巧嘴,在寝室和人说话有时候都会结巴起来。这时候,她把头深深埋着,抓紧了小太监的背,不理会。
茗小媛看着槿萱,眼里能喷出火来,嘴上说闲话,坚持让槿萱下来给她们行礼,槿萱裹在被子里,里面一丝|不挂,胀红了脸不肯,
小太监也没胆子边儿生毛,把她放下来。
双方僵持不放,还是顾喜顺赶过来救了场子。
“胭脂更衣,您怎么还在这里,皇上都等不及了。呦,茗主子和江娘娘也在呢,奴才给两位主子请安了。”
“妹妹,那只猫可能不在这里,我们去旁处看看。”江容华笑着对茗小媛说。
茗小媛看到顾喜顺,顾喜顺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也不敢不给面子。点头,不服气地跟着走了。
槿萱藏在被子里,轻轻松了口气。
茗小媛在走到槿萱身边时候,伸手在槿萱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江容华瞧见了,拉了拉。
槿萱身上吃痛,从发丝里看出去,瞧见江容华和茗小媛说笑到了一处,柔着袅倩的身子,渐行渐远。
撩开玉帘,槿萱被抬进宫室里。龙涎香浓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明黄的床榻帐子,槿萱被横放下来。太监们又轻手轻脚的收拾了屋子,才一一退了出去了。
过了会儿,听见有人声,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槿萱抬起眸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原道只有我一个人未睡,原来爱妃也没有睡,来爱妃,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春水潋滟的眸子,盛满了好兴致。
槿萱放在被子里的身子就轻轻抖了抖。
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像极了周星驰?
而且这句话烙印在槿萱脑海里非常深刻的原因,还是当初筱清天天在寝室,大半夜非要讲故事,开头就总是这句。
……当时自己想了句话治她这句,那句话说出来后,筱清的脸就会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
袅袅的,婉转的,带着颤音的,好像青楼名妓那样的说法:“爷您也没睡啊?”
槿萱下意识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同样的语气,拖着长长的尾音,姿态妖娆。
……暗号,对上了。
皇上清俊的脸就慢慢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看着槿萱的表情由震惊,到失措,到欢喜,又到愤然。
最终,还是轻轻敲动上下嘴皮,问了出声:“槿萱?”
槿萱哗啦一声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用强烈怀疑又欢喜的复杂神情看着皇上。
“……筱清?”试探的声音几乎有些发颤。
“!”皇上大喊出声。
顾喜顺立刻在暖阁外恭身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事……你们……那个什么,都退下吧。朕要和爱妃……咳咳好好说话。”
“是。”同样恭敬温顺的声音。
听见宫人从外室鱼贯而出的声音,槿萱吞吞吐吐的说:“筱清,你怎么穿成……皇上了?”
“该我问你好不好?”筱清转身愤然地说道,“你怎么占了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你是要做杨
贵妃么?你是要做貂蝉么?你干嘛把整个皇宫最好看的一张脸占了啊?啊啊啊?”
槿萱脑子短路一分钟,抱着被子的手也松了些,细长的脖颈以及玉钗般的锁骨就滑了出来。
槿萱照顾自己虽然勉强及格,但是对于章筱清来说,她的脑子是绝对不够用的。
比如说在宿舍偷偷买锅烧菜,在槿萱眼里,煮饺子就丢到锅里,水开了吃就好了,但是章筱清会把她推到一边儿,拿着碗数着饺子煮开了几遍添多少水。
皇上终于淡定了下,看着槿萱,仿佛嫌槿萱脑子回路还是太够用了一样说:“太过分了,胸那么大!”
槿萱紧了紧被子,下意识看着皇上的胸,原本就是acup,现在更是没了,但是她的思维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换了别的她最想说的事情。
“我……我快吓死了,”槿萱哭了起来,“宫里规矩好多,还不让人哭,我就总是笑啊笑,脸都笑僵了还要笑。我以为我被一个人丢这儿了,正准备玩宫斗来着呢……”
“你说什么,”皇上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还要玩宫斗?人家女生坑你还不是玩着呢?你还想玩宫斗?”
槿萱眨巴眨巴眼睛,湿漉漉的长睫毛就在脸上搭下了一片玫瑰色的阴影。
筱清说得对,若是真是玩宫斗,她肯定会在一年之内被人从宫里偏门横着抬出去。
槿萱抱着被子,爬到皇上身边儿,用手怯生生拽着皇上的衣角,抬起天真稚嫩的眼神看着皇上,还一闪闪的,如果能自带bg的话她肯定要添加上一个非常无辜的配乐。
“咱们怎么办?”
“长夜漫漫,就先睡吧。”皇上反手把槿萱推倒在床上,然后翻身拉被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邪魅,“来,爱妃,朕来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很快,寂静的寝殿内,传出阵阵低声哭泣之音,还有时不时的惊叫……
退守在外值班的女官脸上染上了层晕红,回头对一旁的太监说:“还不快去备热水!一会儿皇上定要唤的!”
闻者惊心,听者落泪的惊叫声渐渐变成了抽泣声,最后软绵绵毫无力气,殿外值班的宫女太监都拿出了一级备战准备等皇上唤水了,却听见那声音慢慢没音了。
随即,暖香的寝宫内就传出了皇上悠长的,邪恶的,放肆的开怀大笑声……
槿萱第二日清醒过来时,还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床榻上空荡荡的就她一个,她伸手迟疑地挑开了帘帐,就看见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胭脂更衣,起来接旨吧。”
槿萱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就听见那小太监朗诵着手中的圣旨。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咨尔王氏胭
脂。久简宫闱。动循礼法。备令仪之淑慎、彰厥有常。禀懿德之静专、协于克一。兹册封尔为沫
美人。钦此。”
槿萱怔怔接了圣旨,心想筱清这是在搞什么?
以后就是从六品的美人了,红黄紫的衣裳不能穿,可以戴宝石珠玉,梳漂亮的飞月髻。美人虽比良媛、常在、顺仪之类的听着顺耳,但是还是比茗小媛、江容华的品秩差了几重天。以后还是要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咬着帕子接了圣旨,一路逶迤回了清和殿。皇上的赏赐便流水地涌进了清和殿。珍珠美玉,纱衣缎子,整得跟一抬抬嫁妆似的。
皇后知晓了后,为了彰显她的容雅宽厚,赏来了一名贴身女官并着四名女史。
位高权重就是好,可以明目张胆地在新晋的嫔妃跟前安插人手。
那女官叫素月,人如其名,是个三十几许如玫瑰般的可人,只可惜是冬季的玫瑰,带着泛滥的冷气。四名女史分别叫兰亭、碧月、挂雪、杨柳,穿着同样的宫装,虽未妆点,也是十足的美人。
那女官虽然美貌,待她却十分古板,从走路到坐姿,一板一眼看着,很是无趣。胭脂本尊的规矩是被姑姑打出来的,槿萱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是病秧子,宫里规矩多到记不清楚,这两天槿萱常被素月女官孙子一样的训着。
——沫美人,睡觉的时候不要四仰八叉!小心冲撞了神明!
——诶呦!呜……
——沫美人,不要哭,带了哭样不喜气!
——啊?啊???
(睡得一脸朦胧带着哭音看着……)
——沫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