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昭的目光掠过许徵安然自若的俊脸,不太情愿的想着,这个许徵,倒也不算笨。知道刚强易折,懂得巧妙周旋。先忍下一时之气,以图日后脱身。
只可惜,许徵不知道秦王的脾气。
秦王外表的温和都是伪装,真正的秦王,野心勃勃掌控欲极强,生性贪婪。看中的人绝不会轻易罢休,势必要弄到手才甘心!
如果许徵以为考中了秋闱,有了功名就能躲过秦王的觊觎,那就大错特错了!
……
饭菜准备好之后,众人移步饭厅。
秦王左侧坐着纪泽,右侧坐着喜欢的少年,心情好极了。许徵按捺着心里的厌恶,笑着手执酒壶,为秦王斟酒。
喝吧!喝死你才好!
纪泽十分健谈,秦王也是妙语连珠,陈元昭却是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喝酒的动作倒是快的很,一杯接着一杯,脸色丝毫不变。
陈元昭频频和秦王举杯,秦王兴致极高,喝的十分爽快。
许徵很快就察觉出了微妙,不怎么确定的想着,陈元昭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想把秦王灌醉吧!
陈元昭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了,不管陈元昭是出于什么用意,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秦王很快就有了醉意,目光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放肆。在许徵为他斟酒的时候,随意又顺理成章的拉住了许徵的手:“许徵,本王十分赏识你的才华。以后到本王身边来做事,本王绝不会亏待了你。”
许徵强忍着翻脸走人的冲动,笑着敷衍道:“殿下一片美意,我心领了。秋闱未过,谈何前程?”
秦王借着几分酒意,将心里的野心和泄露了一丝:“秋闱没考中也没关系,秦王府里的属官位置给你留着。”
一直没吭声的陈元昭,忽的张口道:“我的酒杯里没酒了,许徵,你来替我斟酒。”
语气谈不上有礼,可许徵此时却是求之不得,借着起身斟酒抽回了手,也正好避开了秦王咄咄逼人的招揽。
秦王心中有些失落,却也不气馁。
如果许徵轻易就心动答应了,他也不会如此看重许徵了。对着喜欢的少年,他多的是耐心。
这顿酒宴,直到子时才散了。
秦王酩酊大醉,只得留宿在浅云居。纪泽也醉醺醺的:“徵表弟,烦请你代我送一送子熙。”
许徵巴不得早点离开,想也不想地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浅云居,没走出多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的映入眼帘。
暗夜中,一个俏丽的丫鬟打着灯笼。昏黄的光芒静静的洒落在少女美丽的脸庞。
温婉沉静,眉目柔和,美好的如一幅水墨画。
陈元昭下意识地多看了槿萱一眼。
自从那一天晚上接到周勇的消息,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都误会了槿萱,每每想起她,他心中都会涌起莫名的怪异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佛黑白的世界里,忽然多了一抹鲜亮的颜色。又仿佛是荒漠的天地里,多了一汪清泉……
等等,这都是什么酸溜溜的形容词!
陈元昭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不满。
槿萱已经走上前来……别误会,是走到了许徵面前,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大哥,酒宴怎么散的这么迟?”
许徵无奈的笑道:“秦王世子还有陈将军的酒兴都极高,如果不是秦王殿下醉倒了,只怕还不会散席。”顿了顿又责怪道:“这么晚了,你不早些歇着,怎么还跑到这儿来了。我来之前不就和你说过别等我了吗?”
语气中透着亲昵和心疼。
槿萱抿唇一笑:“你迟迟没回去,我心里惦记着你,哪里还睡得下。索性就过来等你了。也没等多久,最多等了一盏茶时分罢了。”
许徵不信,问初夏:“你和小姐来了多久了?”
初夏笑嘻嘻的应道:“少爷,你就别为难奴婢了。小姐说是一盏茶时间,当然就是一盏茶了。绝没有半个时辰。”
槿萱:“……”
槿萱好气又好笑,转头瞪了初夏一眼:“好啊,你就是这么对主子的么?等回去了,看我怎么罚你!”
这么不痛不痒的威胁,从小到大初夏不知听了多少回,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口中意思意思地告饶:“小姐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槿萱拿初夏没办法,只得笑着向许徵解释:“真的来了没多久。初夏是故意淘气,你别听她胡说。”
许徵心里暖暖的,却故意板起了脸孔:“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槿萱放心不下,所以到浅云居外等他。他何尝不担心槿萱?那个秦王既喜欢男人,也有一堆美貌的侍妾,根本就是一个男女通吃的好色之徒。槿萱生的如此美丽,万一秦王动了心思怎么办?
槿萱乖乖地应了。
……
兄妹两个有说有笑,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从未被忽略的这么彻底的陈元昭,心里涌起莫名的恼怒。他又不是空气,槿萱不可能看不到他。到现在都没正眼看他,也没和他说话,分明是故意晾着他!
换在平日,陈元昭十有是板着脸孔走人。可醉酒之后嘛……
“槿萱,你没看见我也在吗?”陈元昭的语气里含着不满,目光也比平日亮的多:“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槿萱:“……”
她确实是有意晾着他没错!不过,以陈元昭的性子,不应该是面无表情的保持高冷气质吗?这副咄咄逼问的样子也太幼稚了。
不等槿萱张口,许徵便皱起了眉头,冷淡的说道:“男女有别,舍妹没正眼看你,才是守礼数的行为。不知陈将军有何不满?”
陈元昭斜睨许徵一眼:“我和槿萱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了。”
许徵:“……”
许徵火冒三丈,皮笑肉不笑的应道:“陈将军大概是在军中待久了,命令下属也成了习惯。可惜,我不是你的下属,也无需听你的吩咐。天这么晚了,还请将军早些回军营或者回安国公府。我和妹妹就不多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