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真的不忍心看着碧罗这样命赴黄泉。
“碧罗,你现在就放下剪刀。”槿萱越过小邹氏,走到了碧罗的面前,柔声劝道:“你脖子上已经流了很多血,得快些上药包扎,免得日后留了疤痕。”
碧罗抬眼,怔怔的看着槿萱。
槿萱神色平静,一双眼眸清澈明亮,似会说话一般。碧罗从她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一句话。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短短片刻,碧罗脑海中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持着剪刀的右手终于渐渐落下。槿萱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的说道:“碧罗,把剪刀给我。”
碧罗颤抖着,将沾着血迹的剪刀给了槿萱。
在场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小邹氏心跳如擂鼓,后背已是一身的冷汗。如果碧罗刚才不管不顾的叫嚷出来就糟了。几个丫鬟婆子封口容易,可妤娘和槿萱也都在场。到时候想收场可就难了。幸好槿萱劝住了碧罗。
不管小邹氏之前是何等的讨厌忌惮槿萱,此时此刻,她对槿萱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感激。
……
小邹氏正想着,槿萱已经转过身来为碧罗说情:“碧罗也是一心念着病逝的表嫂,一时冲动才有了今日的举动。姨母一向宽宏大度,还望姨母能饶了她这一回。”
饶了碧罗?怎么可能!就冲着碧罗窥破她隐秘并试图要挟她的这一点,她也绝不会放过碧罗!
一缓过劲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小邹氏杀意顿起,目光冷厉:“瑾娘,你先让开,我有话要独自问碧罗。”
槿萱从小邹氏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杀意,哪里还肯让开。她费尽口舌劝下了碧罗,是要保住碧罗的性命,绝不能让小邹氏找到机会和理由动手:“姨母,碧罗伤了脖子,流了很多血。总得简单的包扎一下再问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邹氏也不便呵斥槿萱。转念一想,只要碧罗在侯府,就逃不出她的手心。现在暂且放过碧罗也无妨。
“也罢!既是你为碧罗求情,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颜面。”小邹氏终于松了口:“含玉,你陪着碧罗回屋,亲自替她上药包扎。”
含玉忙应了一声,走到碧罗身边:“碧罗,夫人开恩饶了你这一回,还不快些谢过夫人。”
碧罗脖子上的血染红了衣襟,脸孔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渗人,嘴唇颤了一颤,才挤出几个字:“奴婢谢过夫人。”
小邹氏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句:“是瑾娘一再为你求情,我才饶了你一回。以后若是再有这等忤逆主子的行径,谁也救不了你!”
碧罗听出了小邹氏话语中的寒意,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默默的垂了头。任由含玉搀扶着离开。
槿萱冲初夏使了个眼色,初夏心领神会,立刻凑过去,搀扶住碧罗另一边的胳膊。
槿萱对小邹氏说道:“姨母,碧罗伤的很重,我也随着去看看。”
小邹氏心中不愿槿萱和碧罗有什么接触。转念一想,反正有含玉在一旁,槿萱根本没机会问碧罗什么,便应了下来。
等碧罗一行人走了,这一出闹剧也算落了幕。
何妈妈长长的松了口气,谄媚的笑着上前:“夫人,碧罗已经走了,奴婢这就领着人进屋,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
小邹氏一肚子火气,正缺出气筒,闻言狠狠瞪了何妈妈一眼:“房门的钥匙在碧罗手里,你要怎么进去?难不成要把门板拆了不成?”
拆了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动静闹的大了,会惹来纪泽的不快。
何妈妈笑不出来了,忙跪下告饶:“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
“没用的东西!”小邹氏阴沉着脸怒骂:“让你到浅云居来做管事,你连个碧罗也管不好。还闹出这么多事来,简直就是个废物!”
何妈妈明知自己是被迁怒,却也不敢辩解,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是,夫人骂的是,奴婢没用,奴婢是废物!”
对上这么一块滚刀肉,小邹氏纵有再多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滚一边去!”看到那张油滑的老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何妈妈巴不得早点滚开,忙磕头谢恩:“多谢夫人饶了奴婢,奴婢这就滚的远远的,绝不会碍了夫人的眼。”说着,爬起身来退下。
另外几个丫鬟也都识趣的很,很快也都退下了。
妤娘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小邹氏没心情理会妤娘,皱眉道:“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回你的院子去!”
一向没心没肺的妤娘,面色却有些奇怪,憋了半天才问道:“娘,刚才碧罗到底是想说什么,你和大哥之间怎么了?”
碧罗的决绝,小邹氏的紧绷和慌乱,含玉奇怪的紧张,还有槿萱的挺身而出……一切都显得那么怪异,就是粗枝大叶的妤娘也开始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小邹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流露出不悦和不耐:“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前多动动脑子。碧罗刚才是狗急跳墙胡乱污蔑,妄图往我身上泼脏水。这种荒诞无稽的话你怎么也信了。”
“可是……”可是碧罗明明已经准备自尽了,存了死志的人怎么可能有心说谎?
“没什么可是的。”小邹氏板着脸孔训斥:“今日的事,以后不准提起半个字。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院子去,不准胡思乱想!”
妤娘被骂惯了,只要小邹氏一板起脸,立刻就怂了,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待妤娘走了之后,小邹氏的脸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个碧罗,是万万不能留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发落”了她,免得落下隐患!
……
碧罗脖子上的伤痕颇深,流了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