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重新回归于平淡的修炼中，转眼又是数月，第一次炼丹成功的自豪感早已荡然无存，随着隔三差五闷头扎进丹房反复炼制髓骨丹，种种新奇感也被磨灭，就如每日白饭加青菜，第一顿有滋有味口感清香，可顿顿如此是人都会感觉无味。
可饭不能不吃，关乎人之生死，炼丹对于方卓来说亦如吃饭。虽说枯燥，但他何尝不是依靠炼丹来磨练心境，从这谈而无味中寻找突破的契机，从那满房草药香中怀念已去的美好。
这其中张远两句默默无闻无疑起了重大作用，其中的人生起伏方卓未亲身经历没有太多感慨，但其意他明了。
除去炼丹的无味，其他倒也舒坦，每日爽爽的喝上从大黑猿手中领取三大碗的药酒，泡着汤澡琢磨着炼丹事宜，奔腾于西荒密林修炼采药。还有一件事让他难以启齿，除去八枚上品灵石，他零散灵石不多了。他并非没有打过上品灵石的主意，但苏慕萍曾告知上品灵石内灵气纯净对日后晋级有大用，且上品灵石很是稀少，往往一些小型矿脉深处也找不到几颗。
从小到大从未缺过钱财的他，从小崇拜慷慨解囊侠义风范的他，外加性格的缺陷，来到坊市出售凡品髓骨丹，经不住看似可怜的他人暖磨硬泡硬苦苦哀求，心头一热生生将原本价值数百灵石的丹药低价处理。
如此侠义的举动却换来身旁摊贩一句：“傻蛋。”
原本心机深沉的他本不因出现这种纰漏，为此事他郁闷了好几日，但细细琢磨自己的确很傻，侠义心与同情心的泛滥无疑挖了一道坎，让他丹术的修炼缓了缓。吃一堑长一智，他暗暗告诫自己：“早已离开了那世俗，何必又走回去。”
这是一种观念的转变，方家的慷慨与修真界格格不入，他从小被植入的侠义理念在修士眼中那是无聊的感情，修路上一切都需为自身考虑，一切都必须自私。这是人的一种天性，婴儿出生第一件事是寻找乳汁，这属于下意识行为，可有了理性第一件事就是自私。这种天性无人可以抗拒，更何况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
但他真的能将这观念转化？只因他知晓自私是冷漠的源头，人一但冷漠会失去很多美好，他心中那温暖的家正做着最后的抗争。他可杀人不眨眼，他可视生命如野草，但他无法放下心中执念。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从远处荡来，打破了弟子平静的修炼，一道传音秘术将所有外门弟子唤醒，“齐聚磨练崖，开启五年一度外门小比。”
这外门小比苏一景曾提过，方卓却并未在意，沉寂于丹术中的他甚至连拟兽诀都未曾修习，此时他心中有些懊悔，若被苏一景发觉不知会迎来何种惩罚。
随着人流浩浩荡荡来到磨练崖，他练气四层修为被划入练气中期人群，但他此时却无语了，彻底明白鹤立鸡群这词的含义，看着身旁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屁孩，身高俱不及他胸口，修为却有许多直逼练气后期，他真想挖个地洞钻钻。好在此时人声鼎沸，并未有多少人注意他这大个，那份尴尬有所缓和。
磨练崖顶是一个极为宽广的平台，如被巨剑削平一般，山腰以上早已不知了去向，万人弟子在此聚集却只占去山崖一角。在此处向西瞭望是一望无垠的西荒密林，东南角则被一片云雾笼罩让人无法看清，初升的红日透过云雾在地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其影覆盖小半个磨练崖，方卓猜测那影可能是万化门魁宝紫桑树。
一名男子来到众弟子面前，此人方卓认识，就是与他有过一次交锋的文姓元婴修士，方卓还从他手中得到了三颗筑基丹。
一股来自元婴修士的霸气与威压瞬间袭转全场，那如赶集的喧哗声骤然失去了踪影，弟子皆一副老鼠见猫的表情。
一名金丹修士神情恭敬的向文姓修士行礼，然后大声道：“外门五年一度小比即将开始，分为练气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若赢得名次将会得到宗门奖励。比试不可使用符箓傀儡等辅助灵物，需依仗自身实力公平比试，若有违者必将受到重责，请文师叔开启比试场地。”
文姓修士一掌按于地面，顿时整个磨练崖颤抖起来，弟子面前缓缓升起一块百丈有余的石台。
那金丹修士一步跃上石台道：“第一场有请屠太真师弟与段柔师妹上台比试。”
顿时寂静的人群再起喧哗，不想外门小比会以这种方式开始，元婴之后的比试，且两人都是练气圆满。宗门意图一眼既明，这是一种展示也是一种压制。
屠太真资质如何方卓不知，但段柔他曾听苏慕萍提及，乃是三水一冰的异灵根修士，这绝对是近乎妖孽的存在，从她手中施展出的水系术法绝对蕴含着一丝冰灵力，其威力恐怕更盛四重水灵根修士所施展术法威力。
段柔迎着山风缓步走上平台，一身黄衣被山风吹的哗哗作响，其娇小的身形在贴身的衣衫下格外引人注目，清纯的面容下隐着一丝柔弱，让人一眼不禁产生怜惜。
屠太真身披一身雪白裘衣也缓步走来，为其本俊俏的面容增添一分高贵，虽说修士皆不惧这寒冬，但这身裘衣倒也与这严寒相得益彰，但那份光华四射的高贵却难以掩盖他双眼中的一丝忧虑。
众人眼中的柔弱在屠太真眼中绝非如此，那份柔弱只是一种危险的讯号。段柔的名声只在于灵根，其余便鲜为人知，但越是隐修越是可怕，能忍住那份强者的骄傲而不在人前展示，需要极强的心性。
外门小比需要顾忌同门之谊，比试只能点到为止，但毕竟其中有着师门的颜面，有着器宗与术宗难言的隔阂。屠太真想要战胜段柔，他自认为凭他双木三土灵根并非丝毫没有希望，冰灵根虽然难缠，但他三重土灵根对水灵根可是有着压制，且他还有着充分的准备。
“段师妹多年不见越发娇俏可人了，那西北苦寒之地倒也养人，可惜女大十八变，师妹那怎就未有多少变化。”屠太真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