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全毕竟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么一提，他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p>
漪如本是过来找到处乱窜的严楷，听得这话，也竖起耳朵。</p>
“这可真是稀奇。”旁边有人惊讶道，“这天底下的秦楼楚馆还少么，为何要辛苦渡海，到这岛上来找？再说了，那些尼姑道姑僧人都打扮得清汤寡水的，有甚趣味？”</p>
向导“啧”一声，道：“就是这清汤寡水的才有趣味。能找到这里来的，都是风月场里的英雄，花柳巷里的将军，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就生出些异样的口味来。诸位莫看今日去到的时候冷清，热闹的时候，那可不比扬州城里的秦楼楚馆差。这等营生，可是养活了不少人，比如我等歇息的那佛寺，暗地里就做着这拉皮条的勾当。”</p>
有人摇头，道：“当真是世风日下。佛门清静之地，竟如此藏污纳垢。”</p>
“话不能这么说。”另一人道，“佛门弟子也是要吃饭的，这话，便是放在长安那些名寺宝刹里也是一样道理。若有朝一日它们不再富得流油，你看看那些成百上千的弟子，还有几人能够一心向佛诚心修道？”</p>
汪全打圆场道：“这话也不对，一心向佛诚心修道的人自也有不少，如这些日子与吕公辩经论道的人，不乏修为深厚的。且方才也说了，都是些假寺院假道观，我等听着当个趣事，也当开了眼界，喝酒喝酒……”</p>
漪如站在一只屏风后面听着这壁角，想到白日里所见所闻，颇是无语。</p>
枉她见了那牌匾上的庵字还勾出许多回忆，生出许多愁苦来。</p>
不想，却是错付给了一个淫窝……</p>
——“不能看！”</p>
漪如又想起了今日李霁那张紧张的脸，不由啼笑皆非。</p>
相似的情形，前不久在皇宫之中，漪如也遇过。</p>
而太子和李霁的反应，乃截然不同。</p>
漪如至今记得太子那稚气的脸上，有一股阴沉的意味，像个大人一般，对这等事仿佛早已经司空见惯。</p>
倒是李霁这么一个平日里总端着冷脸的人，仿佛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带着她逃也一般跑走，并口口声声坚称那对男女在打架。</p>
莫名的，漪如觉得李霁那多管闲事的样子，并不是那么讨厌。</p>
想着这些，漪如回到自己吃饭的雅间里，不由瞥了瞥李霁。</p>
只见他正吃着羹汤，似乎觉察到漪如的目光，抬眼瞥来。</p>
漪如转过脸去，若无其事。</p>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回到住处，各自歇息。</p>
严楷本有些要得风寒的兆头，在外面疯跑一日，出了好几身汗。林氏担心他得病，本来紧张得很，吕缙却已然经验老到，回到宅中之后，让人煎了一剂药，让严楷喝下。</p>
据他说，这是岭南的土方，当地人为了防瘴气侵蚀，常服本方，有祛病强身之效。</p>
严楷被林氏逼着喝下去，小脸皱得快要哭出来，连忙又喝了些蜜水才缓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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