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眼看去,除了高大的夸父族那对父子,其他的峰主也都是很强壮。
其中也有两个女峰主,头戴五彩羽冠,身形娇小。
可攀藤而上,婉如灵蛇,身形轻盈灵活。
“何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巴山,就算与世隔绝,可这个世界在变,很多种族都没了。”于心鹤轻拍着巴蛇的头。
转眼看着远处的巴山:“我听说巴山以前有彩女族,肌肤幻彩,宛若琉璃,背有薄翼。”
“身高宛如小儿,食花蜜,饮山泉,以阔叶为衣,鲜花为冠。栖身于山谷花丛之中,唱歌可令百花绽放,能让种子破土而出。”于心鹤纵目看去。
声音和这号角一样低沉:“可我昨天在巴山游荡了一天,并没有见过彩女族任何一个族人。她们,早就绝迹于巴山,也绝迹于这世间。”
她声音太过悲凉,我看着那从巴蛇身边过,一一朝我行礼的巴山人。
大概明白于心鹤什么意思。
微微侧身避在他们的行礼,伸手将那只杜鹃遮得更紧。
垂眼看着巴蛇身上的蛇纹,假装没听懂的于心鹤的意思。
她却依旧接着道:“以前巴山的溪水中,有一种柳叶鳐鱼,手掌宽大,除了双眼两点漆黑,通体透明,吃的小鱼小虾都能看到。”
“身侧双鳍像是一对翅膀,可以在栖息的溪水干涸后,展鳍飞离水面,寻找就近的栖息地。离水的时候,它们的鳞片在阳光下如闪烁七彩。”
“举族迁移时,宛如一道道彩虹滑过天空,很漂亮也很壮观。可现在也没了……”于心鹤却好像并没有放弃。
而是转眼看着我:“何悦,你没见过那样的美景,你不知道这对一个巴山人,意味着什么。”
号角越发的沉,吹得人心里好像也有着无尽的悲意。
“以前巴山还有一种花,到了夜里……”于心鹤还要说。
我知道她是不会放弃的,抬眼看着她:“可都没有了,是吗?”
于心鹤与我对视,点头怅然的道:“是啊,都没有了。”
“谷家家主谷遇时,享年一千四百八十九岁,坐镇巴山,才保谷家这千年不灭。可谷逢春,年不过百。谷家前面许多任少主,都死了。”于心鹤抬头看了看摩天岭:“所以谷遇时死前,才将巴山托付给你和蛇君。”
“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伸手抚过巴蛇身上的蛇纹。
看着于心鹤道:“龙灵的母亲,并不是什么神。我也不是什么巴山巫神,你自己也知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有些东西,总会消失的,这个我真帮不上忙。”我其实很能明白于心鹤的想法。
就算操蛇于家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迁移了巴山。
可终究故土难离,对于巴山,还是记挂着的。
就像那天在摩天岭上,她对着墨修跪下,有过迟疑,却终究是和谷见明一样跪下了。
“何悦,你不知道巫神对于巴山的重要性。”于心鹤好像不太想争吵。
只是幽幽的道:“别说那些美好的东西,就像夸父族,以强壮和战力著称,可他们的母亲难产而死,依旧只剩这唯一的一对父子了。”
“巴山所有种族,都需要巫神的庇护,才能长久。”于心鹤腰身如蛇一般的平转过来。
沉眼看着我:“你反正不打算回清水镇,巴山人也不会忌讳那个天眼神算的批命,希望你留在巴山。”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你体内这道阴魂是巴山巫神,为什么不就留在巴山?这样对你、对你腹中蛇胎都好。”于心鹤语气诚恳。
我放眼看去,一场大雨过后,巴山如同水洗,生机勃勃。
可蛇窟所在的地方,一片惨白,十分醒目。
于心鹤好像还要说什么,我转眼看着她:“于少主,你也知道夸父一族强壮能战,可也快要绝了血脉了。所以于什么战力无关对吧?”
“你们那个巫神强大,可她不死,哪有现在的我?”我沉眼看着那一片惨白的地方。
沉声道:“巴山所有的人,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巫神上,所以才走向了毁灭。”
我指了指于心鹤:“你们操蛇于家的先祖当年为了保存血脉,选择迁出巴山,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于心鹤,没有神,人活着,不能靠神,只能靠自己!你不懂吗?”我突然感觉有点揪心。
沉眼看着于心鹤:“离了这片神庇护的土地,你们操蛇于家不也延续得很好吗?”
“外面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神的庇护,他们不也是高速发展,繁衍生息吗?为什么你们总是记挂着所谓的神?”我胸口有什么压制不住。
沉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巴山从来就没有过巫神。龙灵她的母亲,从来都不是神,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普通人!”
巴山人的毁灭,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巫神之死。
而是因为他们不肯走出去,固步自封。
将什么都寄托在了那个所谓的巫神身上,所以才造就了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