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想起昨日夜访香闺看到的景象。
她蜷缩在桃红色绣桃花的锦被里,一头顺滑长发如瀑的垂在床下。
她的周遭是一条条初春嫩青色的光华,流动间有风微微轻拂,让人触之感觉生机勃勃。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那些漫天飞在平安京的传言就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偏离。她并不痴傻,甚至有些古灵精怪,若说心智如七岁孩童,却又比他们聪明不少。而几次接触下来所发生的事,都太出乎他的预料——她有灵气。
这是景王第一次为她检查时没有发现的,也时始料未及的。
故而他临时起意,在盒子上下了一道很浅,但没有修为的人是绝对打不开的禁制。
车厢里的沉默与车厢外的喧嚣如隔离了两个世界。
她似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抬手掀了帘子看出去,发现围观的人群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不禁诧异:“花王会为什么不在花园子里比,河边不是很危险么?”
“此花王非彼花王,乃是艺妓争魁,是由宫廷舞乐府与九门提督督办的娱乐盛事之一,年年如此。”
苏妙茵却瞪大了眼睛。她那个年少装老成的16岁世子二哥,居然来看艺妓争花魁?太奶奶知道他们的‘游船’是这么个事儿么?
不过这种事也太光明正大了些吧?
身后传来景王调侃似的问:“你知道艺妓争魁的意思么?”
“……”啊,她是不是装的太博学了?苏妙茵心下好笑,这种被人当孩子却又不能拆穿的感觉,真心无奈,遂反问:“艺妓和魁,好吃么?”
景王“唔”了一声,“大概对某些人来说,是好吃的。”
苏妙茵心下顿时鄙视了。不要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听不出他这模棱两可又一语双关的回答是个隐晦的荤段子啊!他可真对不起他这芝兰玉树的扮相,典型的外表清风内里黑。
两个人又没有话说了,远处护城河上的歌舞船坊换了第三家的时候,苏妙茵又听到了那个熟悉到让她一听就觉得背脊发寒的字眼。
景王问她:“承济大师的心经,你听得懂么?”
为什么又是心经?
跟这个人每次见面都少不了这个东西,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心经》来的?
苏妙茵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回头问他:“殿下很喜欢《心经》么?”
“我与承济大师是旧友,忘年之交。”声音微沉,没有再用‘本王’的自称,有些沉闷悲伤似的,直言不讳道:“我很在意承济大师……临终前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