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不低头,气氛便这样一直僵下去。
自从上次她赶他走,两人已经三天没说话了。他试过去找她,但她却不在,而是去了厉云鲲那。他没有再去找第二次,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低沉的夜,仿佛连空气也变得压抑,到处都是灼热的气流,楚天傲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连着胸中集聚的烦闷一起缓缓吐出。
感觉头有些重,他摸摸额,并没有发热,恐怕是最近太忙了!他回到卧房,倒头便睡,睡得很沉,却并不踏实,感觉身体似悬在半空中,虚虚地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因此更感疲倦。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迷迷糊糊地,似乎回到了王府别苑的梨花林。梨花开的时间总是很短,可一旦开放,却是一片纯洁,仿佛汇集尽天地间的灵秀……
他慢慢地走、慢慢地走,似乎在找什么,但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他努力去想,却只引来一阵头昏……
一阵风吹来,片片晶莹飘飞,似裹着最美的叹息,在空中舞蹈……
不,花瓣中,似真的有什么!他一步步走近。
梨花树下,那抹纤细的身影……白衣若雪,黑发如丝,风卷起她的衣角和长发,她的容颜便在这若隐若现中叹息……那是!!
她转身,踩着一地的凋零,慢慢远去,他想唤她,却发不出声;他想追赶,却挪不开步……所有的东西都在动,水流、人影、花瓣……只有他被定格在了原地。额上冒出密密的汗,他努力要把那两个字叫出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那两个字在胸腔和舌尖缠绕,慢慢化为一团火,把他的心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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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烫成这样了。她绞了块帕子。搭在他额上。
韩梦突然跑来。说楚天傲病重。吓了她一跳。前几天还好好地。怎么就……在赶来地路上。她一直想着。千万别有事!本是恼他地。但现在看到他这样。心里又有些歉疚。毕竟。是她把他推上了这里。
看着他因高热而发白地嘴唇。她第一次疑惑。让他过来这里地决定。是否正确……左相在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用他呢?自己在恼什么?
或许。她突然想到。她只是在气他地不信任和不理解。但什么时候。自己对他有了这样地期盼?
她地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明白。虽说能帮他。但又何尝不是为着云轩斋和左相呢?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一搏……早已说好。是各取所需。但。她还是有着负罪感!就像。她对义父还是存着期待。
她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这么聪明地孩子。便给我做女儿吧!”从此。她便有了一个父亲。自小都没有地父亲……但。他又不像父亲。更像严厉地长辈。
想起师傅曾经给她的评价:成大事之志,拘小节之心。她从不后悔所作的事,但是,又总想去弥补其中不得不有的遗憾……
但是,既已合作,他何必那么疑她?他的心,她懂!但她的心,他却不知!
一声呻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伸手去换那已变烫的帕子,不禁埋怨自己:又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却不料手猛然被他一把抓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哎哟”一声,努力想要挣脱,“三少,是我”。
“别走、别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似乎要将人的骨头都捏碎。他颤抖着唇,反复说着那两个字,满脸的紧张让平时沉静的轮廓显得脆弱。她一愣,不知该怎么答他。
他却是满脸的汗水,浓眉紧锁,只是死死地抓住手边唯一的东西,仿佛那是他拥有的全部,却不知已把她深深捏疼。
“我不走,不走……”她轻拍着他的手,像安慰呓语的孩子。他,原来也有这般脆弱!
昏沉中,他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动作,慢慢平静,只是仍然不愿松开。心中的那把火慢慢熄灭,有一种舒服的清凉从掌心传来,让他趋于平和。终于,他叫出了苦苦挣扎的那两个字——“姐……姐……”
她一愣,旋即想起义父所说的,晋王的二女在十年前平川之战时,被送去和亲。在那样的一个时候被送出去,这与祭品无疑。
又一个战事的牺牲者!她摇了摇头,战事里,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噩运哪一天降临在自己头上。腥风血雨里,谁又能解救谁?
手腕处还是隐隐地疼,但她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他握着,“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