粳米,主益气,止烦止泻。其赤则粒大而香,不禁水停,其黄绿即实中。</p>
苏沉指着《食疗本草》上面粳米的一栏,将书本高高的举起,眼神控诉的瞪着面前的男子。</p>
“嗯?”惯性的语气助词,尾音翘高一点点,淳于的眉头微微挑起。</p>
“淳于,我能吃饭了么?粳米是好东西,我吃了说不定能好得快些呢。”她讨好的道。</p>
男子一手用小推磨研磨着绿豆粉,一手接过那本书,扫了一眼,“喝粥喝腻了?”</p>
“嗯。”她老实干脆的承认。</p>
“想吃饭?”</p>
“嗯。”</p>
淳于放下了书,似乎思考了一下,“要过两天。”</p>
……</p>
清楚这家伙说一不二,苏沉苦着脸捧着面前的小碗,碗内是那万年不变的小米粥,本该是嫩黄的米粥色不知如何被煮成了粉红色,正一阵阵的冒着香气。</p>
苏沉闻着直想吐……</p>
没意识的时候不清楚,但是清醒过来之后,连着吃了两个月,餐餐如此,就是龙肝凤胆都会让人吃得嘴巴发苦,更何况是味道从没变过的小米粥……</p>
虽说小米养胃,虽说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又由于吃着药,很多东西要忌口,但也不至于凄惨到这地步吧……</p>
其实小米粥煮得很赞,米粒软烂粘糯又不至于糊成一团,粥体稠浓却不太过厚重。煮粥的人应当研究过很久这个东西。</p>
但是苏沉还是吃得想吐了。</p>
胃里头早就没有了任何固状物,中午食用的小米粥想必消化得干干净净了,现在一阵一阵的酸水泛上来——她饿得慌……</p>
她想吃肉……</p>
即使面前摆的是素日里讨厌得无法用语言形容肥肉,她想自己都能吃得一点不剩……</p>
“淳于……”可怜兮兮的声音……可怜巴巴的眼神……可惜面对的对象正眼都没瞅过来,头都没抬。</p>
她没法子,死咽下去了。</p>
不过因为真的不是故作娇气,而是实在身体无法接受,产生抵触情绪了。所以过了第二天午餐的时候她端着粥正要囫囵吞咽的时候,胃里一阵泛酸。</p>
这次压不下去,直接涌到喉咙,然后恶心得呕了出来。</p>
因为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事物,所以只呕出了酸水。</p>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自觉可悲……</p>
当时淳于陪着她在吃饭,当场就皱了眉,苏沉见状忙用手帕捂住嘴巴,但是明白他肯定是没办法再有胃口了。</p>
淳于果然速度的收拾了东西下去,就着桌子上半热的茶水让苏沉漱了口。</p>
整理完毕,又猛喝了几口茶才缓过来。</p>
呕吐好难过……酸水好恶心……</p>
淳于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面色阴沉的站在一旁。苏沉以为是自己恶心到他了,让这人没胃口吃饭,但是一想,作为一个擅治外伤的世代军医之子,他见过的刀伤剑上应该无数才是,比自己这恶心无数倍的也不会没有,不至于这点承担力都没有吧……</p>
记得以前听说过医学院法医方向的师兄师姐毕业前要去跟尸体睡几个晚上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法医界许多人都会训练得可以对着尸体的肠子内脏吃小吃,吃鸡鸭杂牛八宝。</p>
当初听的时候只觉得恶心欲吐,又十分敬佩,由此推之,作为古代的医学从业人士,淳于也该有点职业道德和专业素养才是……</p>
想到尸体的肠子内脏,苏沉又想吐了……</p>
淳于方才端着没吃多少的饭菜下去了,她肚子饿,又不想躺着,就过去接着他头天研磨的小推磨继续磨着绿豆粉,书上说这东西清心解热,还可以解毒,不过淳于一个治外伤的偏僻小医生,弄解毒的东西干嘛?难道是要做清心丸……</p>
她一边推着磨一边喝茶,想着以前别人骂人都说“你喝西北风去吧!”。自己虽然没沦落到喝西北风的地步,但是天天喝粥,现在连粥都没法喝了,凄惨得喝水饱……比起西北风也好不到哪里去了……</p>
淳于进来的时候,她还在自怨自艾。</p>
然后面前就摆了两小蝶点心。</p>
每碟四枚。</p>
一碟是棕褐色的梅花形状扁平小饼子,一碟是原形的绿豆饼,靠着味道就可以辨别出绿豆的香气——跟手里正研磨的绿豆粉淡香混在一起,食欲大开。</p>
她不敢置信的闭上眼又睁开,重复这个动作数次,然后震惊无比的问道:“给我吃的?!”</p>
淳于的口气里还有些不确定,“乌梅性凉内敛,不知道吃了会不会聚伤,你尝一小块就好。”</p>
乌梅?乌梅饼么?</p>
棕褐色的扁平小饼接近鼻端的时候香气就无法掩盖了,微酸,带甜,味道调得刚刚好,还没怎么察觉就吃掉了一个,正待要再拿一个的时候,碟子被取走了。</p>
“说了只能吃一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