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探到消息的是乞丐兄弟们,为此丐帮总砣一个月前便发了飞碟,通知各分号尽早招集前往。个多月来,全郡各地的乞丐都在朝庞赢赶,大家成群结队,呼朋喝友;能走的不用说,单腿的抓起枴杖,两半腿的撑个板凳都来了;甚至听说有用床板抬来的。
这样庞府总管庞连发不得不下令为这些如此捧场的明友提前七天开席:每天百席,迟者不候。从那天开始,庞赢半条街的榕树下,从早到晚热闹非凡,酒令盈天,呼五喝六;朋友们是彷如进入了xx主义,大碗喝洒,大块吃肉,醉了倒在桌下便睡,醒了爬起再来。
跟着接到通知的是猪们鸡们鸭们,他们是被专车专船从各地接来的,个个是叫苦连天,悲啼苍宇。屠宰场里更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对比鲜明的是,各村的狗们是欢天喜地,不请自到。后来子孙们听闻这些大快朵颐的故事,个个怪怨起父母不早生此身来。
唉,这就是命。
武林界,商界的朋友顾及脸面,都是初三日之后绿续赶到的。
接着,六水城里各大酒楼饭馆贴出了暂停营业通知:欣蒙庞府垂顾,值此庞府连喜之至,敝店同仁当便手听搓。为此店门暂闭七日,是或不便,恭祈谅解云云。
初二日开始,两台大戏不分昼夜,请了六套戏班子,你方唱罢他登场,文的武的,荤的素的,连续转。一戏台,在庞府里。另一戏合,便在大榕树下。
其他的场面,实乃秃笔难书了。宴席办了七日,据说通上六水的八丈官道便堵了七日,可谓“车毂击,人摩肩”,其车水马龙的壮观可见一斑。
这“庞府连喜”,一是长公子大婚,二是二公子束发。
庞赢村,名为村,实是一依山面水的大镇。面对的是大塘湖,赢水在此注入,镇名便依此而来。赢水两傍,大青石铺就的街道平实宽敞,靠岸,是两排粗大雍郁的垂丝榕连成林荫大道,垂下的根丝,如缦如帘,甚是雅趣。再外排开的街楼古屋,皆青砖灰亙,参差逶迤,夹一流清波,两列雍绿,隔水相对。
平曰的街道,游人如鲫,喧闹非凡;这几日,更是摩肩接踵,熙来攘往。
逆流而上,街道尽处,青山如黛;在秋曰的斜辉中,一墙围起一片漫野的亭台楼榭,鳞次栉比,金碧生辉。
庞家有多少房宇,没人算得出来。其内的高楼广厦,已是甚比皇官;单是那碧水泛波,曲廊婉转间的清雅小筑,曲径通幽,垒石成山,蓄泉成池,青竹丛丛,鲜花点缀,更是彷如人间仙景。
庞府有多少人,不知总管庞连发是否清点过。庞家在此立足,经五代百年,就庞月生一代堂兄弟算,已是三十六家。所以上百户数百人口居此,加上使佣护院,已是上千人。
所以单是客家围屋,便建了两幢。其中一幢四层圆楼,另一幢是五层五凤楼。
所谓的庞府长公主,当然是庞月生独子庞斌。二公子是养子庞武。
庞斌已二十二岁,掌管庞家护卫兵。这几年庞家暗中招兵买马,己扩至万人。
庞武年界十五,正当束发之期。这几年都在庞家自设的武馆和私塾里学武修文。
庞斌迎娶的,是名震六水的大尉谢国有的掌上明珠谢珊云,芳龄十六。
六水郡两大豪雄联姻,别说全郡震动,便是南国皇宫也不能轻视,以皇上皇后的名誉御旨祝贺不说,还派大司马朱远良组成御贺使团,莅临观礼。
个中荣耀,国中无二。
然而,江口至六水一带,己陈兵五万。
皇帝早己接六水知府孙上先暗报,大尉谢国有拥军独揽,不听调节;且与庞家暗通,私自招兵买马,造船铸炮,反心已显。
在此势头上,庞谢两家还要联姻,分明是要把火烧大。
这几天,六州知府孙上先搔掉了顶上剩下的最后几根丝发,虽然,外围灰白间杂的稀疏一层依然篱笆墙似的给力,但整个形势,已如初冬的肃杀。
他在无端的为庞谢两家这场婚事苦恼。
说起来,人家的喜事,何需他孙大人劳心呢?问题是,那大红请帖,已摆在八仙桌上几天了。
参加,是肯定的;但安不安全?如何防范?不谋划清楚,如真事发,就不是掉几根发丝的事了。
更要命的是,人家是“恭候尊府合家长幼家”的,这不就是粤人所说,要“咸家铲”?
这招直毒啊。
这事还不好与部属手下商议。虽然他早已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但在人家未发动之前,终是揣测。
他想不出万全之册,只好以“耄年老父身体有违”为由,把全家送回了老家彭城。
到了初五日,他正考虑是否可装病不起,躲过此劫,猛然接报,皇御观礼使团己近城外,着令迎接。他不最怠慢,招集了文武官员数十人,到护城河外列班等候。
他还有武官?有的,有两千员额的州郡护卫队还是听命于他,别外“公检法”一套班组人员也不少。
谢国有统管的,是“国防军”。
终究是杯水车薪啊,再说,总不能带着兵马挟茅带盾的上人家府上喝喜酒吧。
他坐着四抬暖轿,带着六名护兵匆匆赶到时,两位主家不用他通知,早已供侯在此了。
庞月生剩的是那金顶八抬大轿。
穿着便装的大将谢国有,剩的是四马车轿,装饰得也是雍容华贵。
谢国有年界天命,身材修长,威武中显出儒雅。
大家招呼过,庞月生特别热情,吩咐孙大人定要全家赏光,今晚酉时,“溥酌以侯”。
孙上先供手赔礼,值此“合郡同欢”天大喜事,本当全家“随喜同庆”;奈何耋耋老父,在乡体染沉疴,溅荆及全家老幼,不得巳己回乡随侧云云,在此愚兄诚惶诚恐,深表歉意。说得甚是诚恳,庞月生柱着枴,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尊翁贵体失祥,后辈者,当以孝为重。吾辈亦颂老人早日康复为盼。”
孙上先连说谢谢。
这时,湖边远处的官道上,倦起尘烟。皇上的使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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