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代不如一代了。”女人拉开落地窗上厚实的窗帘,向外看去。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周围安静幽雅,甚至听得到低低的虫鸣。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市区,光华璀璨却听不到一丝嘈杂。光与静极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她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而后用指尖写了一个名字。水雾很快褪去,连带着那名字也一并隐去,但她的嘴角起泛起一丝笑意来。
“曲倩啊曲倩如果你现在知道了你儿子在做什么,会是什么反应呢?呵呵那个小家伙还寻找什么真相他想给你们报仇,呵呵可是等他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会不会像你一样后悔呢?”
女人又静静得看了一会窗外的夜景,挥手哗得拉上了窗帘。“曲倩和孙允文的儿子,呵呵。表现得再无害也还是一条冬眠的小蛇”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般的笑意,“我会让你的毒牙,一点一点的长出来。”没错。”魏伯阳嘴巴里嘀咕着医生再三向他保证的话,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昨天晚上睡了三个小时,目前精神还算不错,洗了个澡以后感觉全身也都轻松了不少。他低头从望远镜里看了看林惜的窗户——窗帘还拉着。看来今天第一天放假,她是打算好好睡个懒觉了。
他把桌子上关于林惜的资料整理了一番,都归进那个牛皮纸地档案袋子里。然后套上外衣穿上长裤,然后推开了门,出门买早点。
小区里泛着淡淡的雾气,空气很清新。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没有到来,知了不叫,早起的鸟儿倒开始叫了。大门旁边早点的香气远远飘了过来,魏伯阳在门口的报摊上买了份环球时报,就在包子铺前排队等着买他最喜欢吃的“蘑菇鲜肉包”。
报纸上的头条毫无悬念的有是关于美国的消息。最近老美似乎特别活跃——不是因为到处派驻军队,而是因为他们地核试验。“常温可控核聚变”,一个看起来科幻一样地词儿。现在正式提上了人类文明发展的议程。并且,根据美国官方公布的消息,“即将成为现实”。
魏伯阳转头看了看周围地人们——有摇着蒲扇三三两两聊天的。有坐在桌前将豆腐脑喝得哧溜溜响的,有吃小面吃得满头大汗的,一派世俗又亲切的气息。
而面前那因为长期使用而被碰地坑坑洼洼的铝合金包子笼、包子笼旁边用来盛零钱的有些发黑地塑料篓、点店里积了些水的破旧地面、又无一不显示出一个发展中国家里一座发展中城市中地一家普通小店的样子。
然而就在大洋地另一边,另一个国家里,却有有一群人正在试图掌握一种新的能源。去开启一扇人类从来不曾开启过地门么?
同在一个世界,差距却如此巨大。
魏伯阳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明了了些张严中那天对他地不满。从他接触地有限资料来看。冷玉除了与白莲教地天魔女有着密切地关系之外。还具有另外一种更加重要地价值——它也许正与那项“常温可控核聚变”地技术有着莫大关联。所以政府才会在这个经济问题十分严重地非常时期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拿到它。
“从前中国是第三个掌握了核武器技术地国家。而这一次。如果成功地找到了冷玉。我们就有可能把这个名次再向前提一位——变成世界上第二个掌握常温可控核聚变技术地国家。”——这是一次专案组人员内部会议时张严中说地原话。现在看着报纸上铺天盖地地报道。再想起那番话时。魏伯阳也不由得体会到了张严中当时地那种激动与压力。
在现在这个世界。谁占据了能源技术地制高点。谁也就基本具备了引导世界资本流向地能力。曾经在一百多年前地世界格局大洗牌中输地一败涂地地中国。也许在这一次就可以重新拾回“惟吾马首是瞻”地荣耀。只是既然大洋地那一边已经把这个消息炒得沸沸扬扬。那么他们地研究成果就也许已经到了接近成熟地阶段那么我们呢?
魏伯阳一时想得出了神。面前地老板喊了他几声。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付钱接过了东西。
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儿扯淡?往回走地时候。他一手拿着卷成一筒地报纸。一手提着包子。在心里问自己。
别人都在同末日轰轰烈烈得斗着呢我却在这清清闲闲地盯着林惜。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地生活至少违背了他当初腆着脸去求老爸地初衷。想象里昼伏夜出千里追凶地地情况没有出现。倒是分了这么个闲差。用一个词来形容——发
魏伯阳打开了门,穿过客厅,将报纸和包子放在卧室里的桌子上,微微叹了口气,又去窗边的望远镜前瞄了瞄——窗帘依然是拉着的。“呵呵还在睡。”想起林惜,他的心情的略微好了些,便转过身去,把塑料袋里的包子捡出来装进了盘子,又调了好酱,准备今天的第一餐。
用筷子夹起小小的包子,蘸了酱,正准备向嘴里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紧接着,是一阵轻轻的金属摩擦声,而后“吧嗒,哗啦啦”——似乎是一串钥匙被丢在了门边鞋架上的声音。
似乎是一个人很随意的拿钥匙、插进钥匙孔、开门、将钥匙丢在鞋架上。
谁?小偷?有万能钥匙地小偷?这是魏伯阳心里是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而后他又看向桌面——装包子的塑料袋,报纸,两个盘子钥匙呢?——插在门上忘拔下来
这家伙。胆子倒够大的,也不看看有没有人在家?他又好气又好笑,放下筷子便站起了身,准备去看个究竟。然而当他满脸不善的推开卧室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立刻凝固了——而后变成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惜,你怎么来穿着一身雪白的轻便运动服和同样雪白的鞋子,头发扎成马尾,两只手抄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慢慢在客厅里走着,四处地打量着——就像是刚刚买下了这套房子的主人。来检查状况一般。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她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魏伯阳,只是听不出喜怒哀乐得应了一句,而后伸手推开了厨房的门。探进头去望了望。
“你一个人?”厨房里没什么发现,这一次她向魏伯阳走了过来。
“是啊。”魏伯阳依然很想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地但在看了她的表情之后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又是那种以前一贯的冷漠——虽然最近比较少见。
眼见着她越走越近,魏伯阳突然想起,望远镜还在屋子里呢!一旦被她发现自己那可就死定了!与是他连忙用身子挡住了门,尴尬的笑道:“林惜。里面不方面,你还是”
“有女人?”林惜站住了,死死地盯着他。
“不是。哪会!”魏伯阳连忙否认。
“那你怕什么?”她抬脚便向魏伯阳踹过来——那方向正对着他身体的中轴线,位置则是腰部以下。这一脚来得既快且突然。魏伯阳只来得及做出惨叫一声的准备,便听到了“咚”得一声响。
身上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再张开眼睛时。林惜讥讽般地看着他:“怎么了?想什么了?”
“没,我以为你”从林惜一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像个逃课被抓了现行的小学生般处处手足无措,而现在就更只能尴尬地红了脸。而等他感觉到身后那扇看着的门已经被林惜用脚从他两腿之间踹开了地时候,林惜已经饶有兴趣的盯着那望远镜注视了好久。啊!”林惜朝那望远镜抬了抬下巴,突然微笑起来,转过身走回到客厅里,将一侧地肩膀靠在墙壁上,又从裤兜里摸出香烟和火机,歪头眯着眼点燃了,幽幽的吐出一口烟气来。
“林惜,其实我是在保护你的。”见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被发觉了,魏伯阳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也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了下来,正对着林惜,“那天去了华岩寺以后我就过来了。因为你现在的状况很”
“停。”林惜向他挥了挥夹着香烟的右手,微微一低头,而后似笑非笑的问,“哦保护我的?那你有没有见过我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没有!”魏伯阳连忙直起身子为自己分辨,“你换衣服洗澡的时候都把窗帘给拉上的,我”
“那你想不想看?”林惜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丢下半截香烟,走到离他两不远的地方,把手搭到了长袖运动装的拉链上。
“啊?!”魏伯阳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跳线了他甚至有点怀疑眼前着个漂亮女孩是不是林惜——不但对他笑了好几次,还没发火,还还问自己想不想看她换衣服?!这是因为知道自己一直到保护她,感动了,挑逗了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再去睡一觉了脑袋有些不够
“你我不是,我”他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这时候林惜已经行动了起来。她的右手抓着拉链向下一拽。伴随着哧的一声轻轻响,那雪白地长袖外套就被拉了开来,里面是一件吊带的上衣。而后她双肩一耸,那外套便被她整个脱了下来,而后
一把丢到魏伯阳的头上,蒙住了他的脸。
下一件落到他头上的是一只雪白的运动鞋,被穿在脚上的鞋。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由某个女孩清脆又愤怒的声音与某个男人悲惨的哀号所组成的极不协调地鸣奏曲。
“你长进了啊!开始是跟踪”——一阵重重地吐气声,似乎是用力的将脚踹到个某个物体上
“后来是每天缠着”她喘息着微微后退一步,又一脚踹了出去
“现在开始玩偷窥了啊?!”咚的一声闷响,唔胳膊肘撞在后背上地声音脚步声——是邻居的对一夫妻听到了这惨叫。开了门出来看个究竟。但只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之后。那丈夫便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转开头去,开始在口袋里摸手机。妻子也看了看,一转头见老公已经翻开了手机盖。连忙一把按住了他地手:“你干嘛?”
“报警啊!”丈夫呲牙咧嘴,“太惨了,太惨了,会死人的!”
“有病啊你!没看见没看见是他老婆在打么?!”妻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就把他往家里拖,“哦。你是想指桑骂槐是吧?”
“啊?没有没有!”丈夫连忙放下手机,“我就是觉得打得太惨了!”
“你想造反了!”妻子一巴掌拍在他地脑袋上,“快跟我回家!”终于恢复了平静。林惜气喘吁吁的与魏伯阳并排靠坐在沙发上。又从兜里摸出烟盒来——只是由于刚才两个人地剧烈运动,烟盒已经有些变了形。
她挑出一支烟点燃了。看了看一边委屈地揉着肩膀的魏伯阳,突然笑出声来。而后吸了一口,又碰碰魏伯阳地肩膀:“要不要?”
“你这是真笑吧?”魏伯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才接了过来,大大地
“这么说,你倒真的是被派来,保护我的?”此刻的林惜脸蛋微红,鬓角的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偏偏精神极好,而魏伯阳倒像是个刚刚被凌辱的小姑娘,捏着一支烟郁闷又委屈的吸着。
“恩,早说了的。”他瓮声瓮气的应道,而后又掸了掸烟灰。
“委屈坏了?”林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唔只是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心疼——这是她对自己说的。
早上很偶然的发现了对面楼某扇窗户后的反光,而恰好昨天晚上看了一部关于狙击手的片子,于是她便留了心,取来家里的观光用望远镜仔细一瞧那竟然是一架单筒望远镜,而且正对着自己这方向!
她开始倒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末日派来的人在监视她——但偏偏又过了五分钟之后,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家伙从那栋楼门里走了出来——魏伯阳。
于是愤怒的小火苗儿在心里蓬蓬勃勃的蔓延开来,套上衣服和鞋子就冲出了门。而后在另一栋楼的22层里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对了门户,之后一场惨案发生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家伙连早饭还没吃就被自己毒打了一顿——那时候可是动了真怒的,又加上被打的时候他断断续续的说什么“每天只睡2、3个小时”之类的话倒真是让她感动了。
唔不对,只是一点点而已。
“喂,不会那么小气吧?真生气了?”林惜笑着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见他还是那委屈的样子,又探手去摸他地额头,“来来来让我看看,这是青了还是怎么了?呀!好大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
她夸张的大叫着,终于让魏伯阳也笑了起来,抬手挡开林惜捏自己的额头的胳膊,笑道:“我才没那么小气。不过你下手也真够狠的。”
“我这也叫狠么?”林惜撇了撇嘴,“你可是杀过人的人呢。”
“那是执行公务。”魏伯阳的眉头皱了皱——虽然的确是在迫不得以的情况下开的枪,但杀了人地滋味并不好受。
林惜见了他地表情。于是也打住了自己打算继续调侃的念头——对方那时的确是为了她开地枪。而她提起这事情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两个人找一个可以分散注意力的话题。因为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同魏伯阳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很陌生。也很尴尬。
于是客厅里又如同前几次两人在一起时一样,出现了短暂地沉默。
魏伯阳吸完了林惜那只烟蒂上还带着淡淡香气的烟,又看了看一边摆弄着火机的林惜,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火机很漂亮。”
“唔。刘郁送我地。就是第一次在南山公墓里的那位。”她轻笑了一声。又将火机在五根纤细地手指间打了个转。
“我知道他。”魏伯阳看着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在心里也微笑起来——她现在心情不错,自己地这一顿打。是不是也算挨得值得了?那么有些事情,现在说出来的话她应该不会抽身离去地不少事情。你的资料。在专案组里是专门归档了的。”他淡淡的说着,心里却极紧张——她似乎很忌讳别人打听她从前的事情。是因为以前那男装的日子么?
林惜的笑容果然僵在了嘴角。她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起身离开。最终却还是停了下来。火机依旧在指间灵活的转动着,脸上的表情却已不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