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呢之间,外面脚步声和钥匙声又传了过来,小红还以为是这一下午见了太多人,连做梦梦的都是这个,她不想理会,依旧闭了眼,动也不动。()
脚步声和钥匙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回只有狱卒一个人的声音,没有人悉悉索索地塞银子,也没有人低声下气地说话,狱卒敲了敲木栅栏门,喊道:“古小红,有人来接你出去了!”
是做梦?小红心里这么猜着,却还是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见那个狱卒已经在“唏哩哗啦”地开锁开门了。
小红从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浑浑噩噩地就从牢门出去了,便跟着狱卒往外走,一边问道:“狱卒大哥,敢问来接我的是什么人?”
狱卒很是和气,还特意回了回头,笑道:“出去不就知道了么?”他将小红领到了监牢大门口,两个官差挺胸叠肚地早等在那里了,却还是不见来接她的人。
狱卒把小红交给那两个官差,全了手续,下面就没他的事了,就是半道人犯病了死了被劫走了也不用追究他的责任。
小红又跟着那两个官差走,一边走一边又问是谁来接她。那两个官差比狱卒更和气,都笑道:“横竖是好去处,以后的日子这可比你打官司前强多了!”小红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来接她的不是江家人,难道真的是常金财?
官差领着小红进了刺史府的内宅,先把她交给了几个丫鬟,换衣梳洗后,走游廊七扭八拐地进了花厅。
已到了掌灯时分,厅里上了八盏红纱罩灯,已经坐了几个人。小红第一眼看见的是立在门口向外张望的关蒙,便对他一笑,心道:真是你把我“救”出来了?只要不是常金财和醉桃源就好。
她接着又往里去,看见了主座上的羿大人和客座上端坐的——守云?地下放着一盏硕大的青莲灯,这是小红见过的,守云还凭着它在元宵灯会上夺魁了呢。这会,灯心里的火苗已经点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还未发动机括的原因,灯身还稳稳地坐在地上,没有飞起来。青莲花瓣上的明珠和金丝银线在内外青红两重烛光的照耀下,宝光摇曳不定。
羿大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红进来了,转头笑着对守云道:“云公子,人已经请出来了,你看是不是现在就办手续?”
守云欠身笑道:“劳大人费神了。”又对小红扬手道:“到这里来。”
案上已经摊开了一纸卖身契约,鲜红的印泥压在纸角。小红走到守云面前,又回头看看关蒙,见关蒙点了点头,就也不去细读契约的内容,当即在印泥里染了手指,在契约上按下了拇指印。按完了又笑自己,刚刚决定了再不轻易信人的,这会自己就破了誓言了。
守云笑着将那纸契约捧起来,在空中抖了几抖,等指印干透了就折了起来放入袖中。做完了这件大事,他好像长出了一口气,看了关蒙一眼,嘴角又跑出一缕笑。
“羿大人……小道我就不叨扰了……”守云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云公子,”羿大人对守云的称呼可怪得很,既然人家是修行之人,也该叫声道长才是吧?他又急道:“舍下已备了薄酒,安排好卧房,小女对云公子也多有记挂,还请公子赏脸……”
“羿大人太客气了,小道本在外有事,此次是临时赶来,因事务紧急,不便盘桓,当下就要赶回去的。”守云一边说着,一边已不顾对面热情挽留,大步地向外走去。
“云公子……云公子……”羿大人追着守云也走到了外面,一副想要去拉他袖子又不敢的样子。
最终羿大人被站在门前的关蒙双手一摊拦了下来。关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上:“大人,仲言多谢大人多月来的照顾,只是我已决心虽好友外出游历,不能继续随侍大人左右,这是我的辞呈。”
羿大人没料到关蒙来这么一手,半张着口,惊道:“什么,你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