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贴补一只烤**?离午宴还有半个多时辰,我……已经饿了。()”高献之盯住锦书背上的小包袱眼珠似乎都发绿了。
锦书充耳不闻,脚下加紧,出了前殿,到了院中。笼子还是守云送来时用的那个笼子,没有换过,大概是怕祥瑞受不起风吹日晒雨淋的,笼子顶上搭了个五彩锦棚。白虎正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睡大觉,听得有脚步声近了,它才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见不是来喂食的,又将眼睛闭上了。
“喂,你还认得我吧?”锦书敲敲铁笼,白虎还是装睡不理。引得高献之一阵嗤笑:“它怎么会懂人话?”
锦书顾不上与高献之抬杠,她从肩头解下包袱,取出了包着烤鸡肉的油纸包,还温着呢。她揭开纸,烤鸡的香气袅袅直上,升到半空又被风吹下来,飘进笼子里。
白虎的鼻子耸动几下,它忽地睁开了眼,一骨碌爬起来,扑到铁笼边,将毛茸茸的嘴嵌在笼子铁枝的空隙里。
锦书看着白虎如此反应心就沉到了底。它知道这是能吃的,还如此急切地要吃到烤鸡肉,只用一个回合就验证了沈林的醉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吃吧。”锦书要将纸包塞进笼子里,白虎两只前爪扶着铁笼,翕动着雪白的上唇,两旁的铁须直颤。
高献之一见将她的手臂按住,急道:“你疯了?给白虎吃肉?难道你不知道后果么?如果它吃了肉,淮南王一家都要获罪,你……死的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现在不给它吃这个,等下回它在人前吃,淮南王一家才会有麻烦!”锦书一时不知道怎么向高献之解释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
两人正为着一包鸡肉拉拉扯扯,忽听观外一声高喊:“恭迎皇帝陛下驾临——”。里面的两人手一松,鸡肉差点没掉地下。这么大件罪证得快些毁尸灭迹啊,锦书今天好死不死地穿了件胡服,那小窄袖子什么都藏不了,跑到前殿去藏在供桌底下也来不及了。
高献之眼疾手快,抢过鸡肉包来,往脸上一覆,甩开腮帮子,拿出了他在胡食店把店老板吃哭的功力来。锦书就看见眼前两排白花花的牙齿上下开合,她只眨了三下眼睛,高献之就把整一包鸡肉销毁于腹中了。他团起手中的油纸,塞进袖子里,两手一摊,以示清白。以为别人不知道么?他觊觎这包鸡肉一上午了,这时是因祸得福啊。
锦书哭笑不得道:“这不是给人吃的,你要后悔的!”
高献之不及解释,拉着锦书拜倒在铁笼前“恭迎圣驾”,嘱咐了锦书等下不许抬头张望,“抬头也有罪,记住了吗?”他低头拿袖子擦了擦油光光的嘴。
就听得杂乱的脚步声从前殿传过来。锦书先看见一双黑官靴,一截绯袍底襟,悄声问高献之:“这是皇帝?”
“东内令丞王鸿禧,就是皇帝的侍驾太监。”他侧过头来耳语了一句,又马上把头转回了原位。
一双赤黄色的缎靴,一段赤黄袍子底襟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截嫩绿的罗裙,裙底下露出一双绣了宝花贴金锁绣的红缎鞋。后面还跟些什么人,就看不清了。
“微臣见过皇帝陛下、见过张娘娘。”高献之将双手举过了头顶,额头却几乎贴上地上铺的石板,难为他这么有难度的动作也能轻松做出来。常在宫里行走的人,身体都是这么柔韧么?锦书偷偷检查自己的跪姿,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忙将头再低下去一些。
“献之啊,你在这里干什么?”这话,应该是天子说的。看来高献之常把他叫成“皇帝老头”也是有道理的,听声音确实垂垂老矣,有了老人的那种苍凉沙哑。
“微臣沐天恩,陪同宜春侯来此长生苑涉射猎,闻听此处新辟白虎观,又得知此乃淮南王献给陛下的祥瑞,深恐卫士看护不周,顾特来检视,以策安全。”高献之的大谎小谎撒起来一套一套的,难道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锦书听得头顶上,皇帝老头不知是笑还是咳嗽了一声,问:“你身畔何人?”
“是是……”高献之一时语结,答不上来,既然是进来检视观中防卫的,怎么又带了个小姑娘进来?一说明白,不明摆着上一句是对皇帝撒谎了嘛?不就是欺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