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军来年的粮荒还没有来,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就来了。韩青识从校军场上被抬着下来,胳膊上中了一箭。与他一起被抬下来的有百来人,伤口一律滴滴答答淌着黑血
这群疯子!真刀真枪地演习也就算了,哪有用上毒箭的!还轮不到锦书向高献之咆哮,高献之已经查了箭的来处,是军营里自己设的小工坊里造的。箭簇上有工匠的名字,不尽相同,他把工匠们隔开分头审了,这些人抖抖索索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箭头居然有毒,可军中医官都识不出这种毒的名字,只能炮制一些中庸的解毒剂压制毒性。测试文字水印7。
桑晴晴也带着波斯医官来了,掀开韩青识的被子,见他赤着上身躺着,晴晴眯缝了一下眼睛,忽然一把拨开医官,凑上前去细看。
“锦书!”她尖叫起来,“你快过来!”
锦书本是回避开的,被晴晴连声叫唤了出来。晴晴数着韩青识身上的几处伤痕:“这个,是下河摸螺蛳被蚂蝗吸的。这个,是上树掏鸟窝摔下来被碎石头扎的,这个手腕上的……云世子你过来看,是跟你打擂比试时你给他留下的!你还记得吗!”
晴晴如数家珍,各处伤痕她都说得出来处。测试文字水印3。一个皮得敢把天捅下来的小男孩的形象生动起来,只是他顽皮的地方似乎和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身份大相径庭。
两个姑娘挤在韩青识的床前对着小侯的伤痕左看右看,把旁人拱到了一边,包括被点名的守云,也只能垂手站在床头。
锦书顾不上牵动韩青识伤口有什么后果,举起他的手腕给守云看:“是毛竹茬子扎的,我想给他上药,他嫌我啰嗦,自己敞着伤口不管,就落下疤来。”
除了守云,没人知道这两个姑娘在说什么。测试文字水印1。她们又自说自话地打开韩青识的头发察看头发根的走势,她们在他身上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一切证据,才面面相觑,虚弱地相互征询:“无心,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躺在床上的人,脸是无心的脸,身上也有无心的伤痕。他不是无心还能是谁?他活着,两个姑娘顿时觉得这个世间鸟语花香,在沙漠里跋涉,忽然一步就踏入了绿洲。
波斯医官小声提醒桑晴晴:“耽误不得。”晴晴和锦书这才清醒过来,退开了。测试文字水印6。他身上的谜团得等他醒过来后慢慢解,眼下保命要紧。
医官上来解开韩青识手臂上勒的布条看了伤口的颜色,又翻翻韩青识的眼皮,用的是与汉家杏林迥异的诊断方法。少顷,他就确定了这是蛇毒,这种出没在沙漠里的蛇剧毒无比,又十分罕见,一滴毒液可以杀死一百个人。韩青识所中的毒已是被稀释过百倍千倍的了,因此没有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再看其他人,均是如此。
守云和高献之把医官请到房间外说话,锦书悄悄跟过去听,又从那波斯人半生不熟的汉话里听到了“黑衣大食”四个字。测试文字水印1。她忽然闯进三人中间说:“那石国只是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国,没有人给它撑腰它怎么敢打焉耆?焉耆虽小,它背后可是大盛王朝。”
两个青年都惊讶地看着她,虽都是很以为然的神情,却不肯让她参加讨论,赶她回去照看韩青识。她不服,临去前还要把自己的高见发表完:“袭击莫邪所在辎重队伍的是黑衣大食,抢夺舍利烧了曲家店的也是黑衣大食,他们的手早就伸过来了。大盛支持焉耆,黑衣大食就支持石国。石国打焉耆,玩的是影子扑影子的戏法,现在你们真身跑出来把人家的影子打了,人家礼尚往来地暗算你们,天经地义啊。测试文字水印5。”
高献之一捻火就着的脾气也知道黑衣大食不能轻易动,现在大家都只在桌子底下踹腿,一旦撕破脸端到桌子面上来,那两国国交兵一定会把两国拖入民不聊生的境地。他忍住了不吭声。
守云问医官,眼下的蛇毒如何解法。医官说:“一种毒有一种毒的解法,用错了解毒药会变成新的毒药,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找制毒人要解药。”
锦书回到韩青识床边,晴晴还在一遍遍确认那些伤痕,难以置信似的,又怕她一眨眼,伤痕会消失,日后她逼韩青识的供就没了证据。测试文字水印6。
锦书将医官的话复述给晴晴听。晴晴说:“大不了合两国之兵去打黑衣大食。”可她自己都知道这件事要付诸实施,一年两年内使不可能的,波斯人自己的门户还没有清理干净呢,哪有余力帮别人打狼。难道韩青识要在床上三年五年地躺下去等解药么?
韩青识,加上百来个被毒箭误伤的士兵,连日来都是面如白纸,昏迷不醒,半死不活地靠些温和的汤药续着命。军营里一片愁云惨淡,不出三日,何莫贺铎来了。测试文字水印7。他来时可是喜气洋洋的,连几个跟班都跟着精神抖擞。
他找到了桑晴晴,第一句话便说:“我能让中毒的人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