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夜初识静生之境后柱子着了魔一般,平日除了七玄山上火炊之事以及众师兄弟闲谈,一门心思入了此道。就连玉儿师姐等人见了也是心惊,直让小师弟注意了休息,不过柱子只说着不累,大师兄见了找来一些助人养性的丹药,其余三人也只好随了这入魔意的小师弟。
心静之法讲究心念化尘,颇似了禅宗苦禅之道,寻常人常坐了不住,才涉了此道的人甚少。不过眼前一弟子似并不觉了枯燥,每日只就这般盘膝静坐,且若是玉儿师姐不催醒他,柱子往往一入了静便就整整一日。也不知柱子坐静时心去了何处,这般似了无存,李玉儿等人也是常夸小师弟悟道心性好。不过每每问了柱子,他竟摇头不知,他只知道心静了下来,然并未入了静生境,师姐催了也就醒了来。众人听了不免心惊,纷是叹了这静生境的苦乏,连他们这样道性的小师弟也是并未入得。
这样的情景大约持续了半年之久,就连每日询问的玉儿师姐几人也是心中犯闷,柱子反倒不急,每日笑着摇了摇头。不免师兄他们几番叹语,他们不知,柱子亦不晓,人的心竟止水一般,再无了波澜,甚至是微痕。也就那日入了夜,柱子又木床上盘膝而坐,生静时候一切化静,万物生着虚,却那时忽起了凉意,好似起了风,心里听得泉水细声隐隐。泉水尤轻痕,像极了人心语声,只像是循着其声人看了过去,人之外那些身影模模糊糊,然又水里清影一般现了出来。
人是惊,是喜,原来心眼逢初,万象凭生,觉了的竟这般美妙之境。简小的木屋静着,夜洒了下来,缠了木屋上。木屋外有影萌动,迷蒙雾色,却柱子初入此境,并不真切,然那应该是风,不知为何柱子又心里确定下来。木窗子掩着,静之时又生了动意,该是风牵了窗,风带不走窗的。木窗里木桌静着,柱子却惊意,油灯燃着,它却静着,不知何故。
后来人看到了他自己的影,静的影,吐息间人随着入了之中,见了人影里属了他的世界。原来人内在竟这样的天地,与了外在一般,边际不着,人也望不到尽头。人不免新奇,随着心性所引至了体气所敛处,众人常言的丹田之所。像是有了堵无形之墙,体气不得出,外物亦不得进,人那时缓缓凑近,生了熟悉之感一股,人竟吸扯入了之中,仿佛一阵风带了你来。
似许久才得的自己,浸着一股凉意,人觉着冰冰,丹田竟这般。人忽然笑,又细看去,见了凉意中青、白、黑三色气体弥漫,却又不是气的。雾一般的气霭丹田顶处静着,缓缓汇了水滴坠了下去,又作烟萌生上来。只像是水一般的霭,白色的应是体气,黑色的该为浊气,青色的想必青龙祖上所赐龙真之气。像也是觉了柱子的到来,白色体气与青色龙真缠缠一般绵了过来,萦了人周身外。似人的笑,茫茫之中轻动了意,体气与龙真随了其动,只就入了浊气中。人不免惊意,浊气被体气与龙真侵了一缕,不再萌生,然损了的体气与龙真又缓缓催着生,并不有了相减意。
人才觉了热意,渗出了汗,汗带了几缕黑意,想是浊气已开始了散。不过人又惊,只不多久竟所有气力相耗,也难怪书里言修真者必先强了体魄,否则谁又经得这般气力耗减。乃拭着汗,柱子却又心里满足,总算初见了浊气的散,人之力也并不曾白费。便想到过往,若是百万年前言有修士半年窥得丹田境,大概没人相信世间存着此等异士,百万年后竟真这样的景,人又怎能不叹。柱子自然不觉此处,也并不觉得快了,甚至师兄与师姐等人直说着好慢,也不知先时之人闻了会何作想,只怕饶不了江仁明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