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古林,还听得见瀑水的声音,没了月桂树的香,好像,好像还有一点。仔细去看,借着月光,看到了那只大手上的一颗月桂果。一点青,一点红,大概,只看到月色,还有浸透了的夜意。
“空刺。”好清脆的一声,咬开了吗,果然是的。清香越发浓了,甚至闻到了苦味。这样的果子,谈不上好吃吧。可是大柏树下,这张熊脸分明笑了。透明的大伞遮不住。
下过雨吗,还是在等雨?又或者天晴晴,天青青,其实心里头夜海为紫,也还是在等雨咯?
大梓树,弯枝更弯一点,多了双木屐,多了双脚,挂下来黛色罩衣的一端,仿佛缠在了梓树上。
“嘿!发什么傻愣?”飞出来这样一语。这语过后,恢复安宁。弯枝安静不了了,摇晃得很,熟的叶子沙沙下落,又道:“大笨熊,跟你说话呢?”静的可怕,仿佛还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可明明还有道大大的身影啊。
“撞邪了不成?”弯枝往上一弹,来回地荡,那人落下来了,径直朝着柏树去,到了那道坐着的,却只比他低一小截的巨影旁,嘣地一脚,熊未动,树在晃,地在震,“装什么死熊?”
“嘿!还真上脸了不成!”看样子还是没人搭理他。
“走了,走了。”大概硬的不成,改成软磨的了,一同坐下来,好生言语着。
“给点反应啊!”又急了。摇着头,大略想放弃了,道:“好好的笨熊不当,学什么痴熊唉?”
“好了,好了,别耍小性子了,我们还有正事的呢。”捡起一旁地上的果子,呸呸呸地吐个不停,“你什么时候改吃苦果了!”
“好啦,好啦,私自撇开正事不干,跑去老远的地方,是我不对。”仿佛佛前的忏悔,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好久,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不是这茬子,天啊!我这是怎么了,跟头笨熊忏悔什么!”
“走不走?”
有动静了,熊脑袋在摇头。
“为什么?”
抬头,滚圆的眼睛,透过伞面的月色,聚了好久,清露呼刺刺滑落,路过,原来熊会说话:“等雨。”
“犯什么傻劲,等什么雨!”气急败坏的样子,只一小会儿,彻底没了底气,重铁似地铿一声坐下来,摆摆手,“那等雨吧,我睡会儿觉。”
哈吼!哈吼!鼾声来得奇快,大略是梦话:“这场雨,耍个性子,一百年。什么!”抖动一阵,翻个身,又是鼾声,又是梦话:“嘿嘿,要下雨咯。”
他的身旁,那道坐着的巨影,脑袋缓缓地抬起,忽然,也笑起来了。伞面上,弯弯曲曲,水灵灵的,又是一道美妙的轻痕。不是露,是雨,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噗噗嗒嗒的,仿佛。坐着的巨影站起来了,就像是一座山,忽然在飘动,在蹦跳。溅开的,跳动着的,到处是雨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