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朵雅替妘夕将发辫散开,拿牛角梳子仔细地打理着。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真的如黑玉一般。”朵雅记得妘夕刚来的时候脑袋左右各一个圆髻,垂下的发丝软绵绵搭在肩上,甚是可爱。
“姑姑,你和我说说赫羊城的事吧。”妘夕侧着身子躺在榻上,拉住了朵雅的手。
“小墨他们都安然回来了。”朵雅笑了笑,她不希望妘夕和三王子再起冲突。
“我说的是赫羊城,和小墨无关,和小雪也无关。”妘夕琢磨了好几天,她觉得赫承的意思只要她能入赫羊城求他,以后便不会为难她的鸽子了。不然这次小墨可以脱险,下次就难说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关着它们,这样多可怜啊。
她对赫羊城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岚夏的宗族贵胄子弟年满十岁便要离开母亲,独自去赫羊城读书练本事,没有汗王的召见,他们不能随意出城,上次见到赫承他们,也是祭祀大典的时候。
“姑姑,赫羊城真的只有图拓木一族才能入内吗?”
朵雅摇头,替妘夕盖好了毯子,“也不尽然,你看公子晏还有图夜等都不是图拓木族的,还有一些生母太过卑微甚至低贱的……就算姓图拓木,也是不被看重,甚至不被承认的。”朵雅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空蒙,仿佛忆起什么似的。
妘夕追着朵雅打听了很多事情,心里便渐渐凉了下去。原来这赫羊城看守那么严格,城中虽然也有普通百姓,但每月的开集只允许城中交易而不得外出,贵族子弟的吃穿用度自有专人负责从城外运入。
“这岂不是和收监差不多?只不过,那监牢那么大而已。”妘夕咂舌摇头。
朵雅笑而不语,汗王的心思没人敢妄加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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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运送物资的辘辘车车队终于出发了。巨大的车轮碾过草地,牛角上的铃铛一路清脆作响。乌烈已经打探过了,那些装衣服和食物的箱子车在前面,玉石香烛经卷的佛爷车在中段,最后一辆是水车。
别看那些车队浩大,但每一辆都用绳子绑在一起,首尾相连,拖车的牛群也在牛角上结绳连成一片,所以通常赶车的只需一人即可。送赫羊城的东西比较贵重,才派了两人驱车。
咦,怎么好像少了一个赶车人?乌烈正自奇怪,妘夕坏笑着压低嗓音在乌烈耳边道:“我给他们下了点药。”
见乌烈表情紧张,妘夕赶忙摆手,“放心,不会出事的,只是一些巴豆而已。”妘夕自然晓得分寸,一人下的重,估计这会儿拉的腿都软了,另一人分量极少,总得有人留着力气赶牛车呢。不过少了一人看守,等到半夜偷偷爬上水车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一路上,乌烈和妘夕远远地跟着铃铛的方向,只等着夜幕降临。为了不引起师父的怀疑,她连黑花都没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