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段狭长昏暗的地道之后,脚下的路渐渐宽敞平坦了。赫承走在最前面,娜姬居中,妘夕手提着小油灯在后方照明。
“小心!”忽然头顶飞过几只黑色的影子,娜姬吓得尖叫一声,紧紧拉住了赫承的手臂。
“别怕,只是几只蝙蝠。”妘夕在看清了那飞物的真面目后强迫自己镇静下來,只是寻常的蝙蝠,不会吸血咬人,何况有赫承在,她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转过一处石阶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张四方的木桌和两把矮凳,桌上堆砌了一些药材,还有一些捣药用的器具。妘夕见了,心里愈发奇怪,平常捣药制药师父都是在药庐里,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走近去手心抹了点石臼里残留的药粉气味,甚是奇怪,她一时也无从分辨。
妘夕企图从桌角堆砌的那些药材里找到些许端倪,却是越看越糊涂。她自然认得那几位清热解毒的药,但另几样足以令人手脚麻痹产生幻觉的药草也在毒谱上见过,甚至还有几味药是她闻所未闻的。如果所有这些都是倒在一个石臼里研磨,她真的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人在饮用这样一剂不知是解药还是毒药的东西?
“你们快來看,那里……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娜姬扯了扯赫承的衣袍。
妘夕和赫承两人循着娜姬所指的地方看去,远远一块光滑的石壁上竟现出一个牢笼的影像,一个白色人影蜷缩在角落,正慢慢蠕动着。
“镜石……”赫承低语了一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尽处的一个石壁里,凿出一方未满一人高的石洞,门外布着栅栏,地上铺着厚实的秸草,一个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的人正不断晃着头,匍匐在地。
“真的有人。”妘夕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赫承,“你们有秘密的地下牢笼?”
赫承闻之摇头,岚夏所有犯罪之人要么被惩戒,严重的收监或者流放,但从沒听说有这样设在地下单单囚禁一人的牢房。
跪在地下之人听到人声,慢慢抬起了脸,那是一张苍白发青瘦削的毫无人样的脸孔,但眉宇之间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傲然,他的眼神虽然带着几许冷漠,但依旧掩饰不了那眼底清明的气质。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妘夕将油灯凑得更近了一些,壮起胆子发问。
那人慢慢支起那仿佛秋叶般破落不堪的身躯,手脚的链条随着他一步步移动而发出“哐当”的声响。他眯起眼盯住妘夕的脸,呆呆看了半晌,突然疯了一般嚎叫起來。他青筋毕露的右手拼命朝妘夕伸來,这时妘夕才看清原來那人的左臂是空荡荡的袖管!但脚下的链条似乎长度有限,到了离栅栏几尺远的地方,便再也不能前行。
“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娜姬看着忽然发狂之人,连连摇头,拉着妘夕往后退去。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妘夕的心底仿佛被抽动了一下,她不明白自己这毫无來由的心痛源自何处。
“夕儿,你怎么了?”赫承扶住摇摇欲坠的妘夕,忧心地看向她忽而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