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骁一离开,偏殿里面便安静得可怕。
嵇四深深地凝着眉心,走到塌边的桌子边上,楼沿已经铺了白纸。
嵇四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药方。
楼沿拿到药方后便叫心腹回郡公府取药,自世子双腿治疗开始,为了方便世子,郡公府便设立了药房。
温情看着他们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的动作,便觉自己此刻不宜待在这儿,再加上她身上衣服湿了,黏在身上甚是不舒服,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泡个澡,吃个暖饭。
双目瞥了眼被萧庭深抓得通红的手,她强硬地将他的手掰开,他的手冷得像是冰块,掰开之后,她才发现被他抓住的皮肤不止一片通红,里面都发青了。
温情又看了眼紧闭着双目的萧庭深,站起身,大腿位置被冻麻了,她稍稍动了动,由着岑夏搀扶着,等双腿麻劲过去了,才看向楼沿道:“楼领军,既然有嵇大夫在,那我便也回去了,你们暂且安心住着,郡公府那边我会与爹爹说一声,让他知会一声老太君,且等世子恢复了些再回。”
楼沿脾气臭,刚刚又因温情被萧庭深斥责,面色依旧不怎么好,心口有些憋闷,此刻见这六姑娘大大方方站于自己面前同他交代后续事宜,也不好做的太难看,便道:“那就多谢六姑娘了。”
温情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便同岑夏离去。
刚出偏殿,便见柳姨娘正在等她。
“情儿——”柳姨娘声音微颤地喊了一声,信步上前,握住温情的手,轻声道:“情儿,这事总算是成了,小娘这心也算是落了地,只可惜苦了情儿…”
温情越过她朝她身后看了眼。
柳姨娘知道她在看什么,又道:“你父亲去了书房,还有公务要忙,你母亲... ...
着人去了趟郡公府,同萧老太君知会一声。”
柳姨娘说到温启骁时眸光不觉黯淡了一下,转瞬即逝,可又哪里逃得过温情的眼睛。
想到刚刚在正厅小娘为了自己的亲事与温启骁顶撞的画面,温情有些担忧地看着柳姨娘,“小娘,你与爹爹这般,以后会不会生分了?”
“不打紧。你爹爹只不过现在在气头上,我毕竟还有泽齐傍身,他就算再生我的气,我哭一哭闹一闹的,时间一长,他总是会念着情分的。你这亲事订下了,小娘才能安生。”
“小娘,”温情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作为柳氏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她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给自己儿女谋出路了,“小娘,您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累了一日,您早些回去休息。”
柳姨娘刚刚浑身紧绷着没感觉到,一放松下来才顿觉疲倦,“是,天色也不早了,世子这儿要没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温情点头应道:“好,世子这儿有他的心腹在,我陪您一道回去。”
柳姨娘当然说好。
于是,母女俩相携着一同往后院走。
温情先送柳姨娘回了房间,才和岑夏去了自己院子。
路上,温情嘱咐岑夏,叫下边的人准备热水晚膳,她刚刚在饮水宴上什么都没吃,又是早上老早被柳姨娘抓起来上妆穿衣,此刻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岑夏麻溜地去了后厨。
温情刚进房门,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一溜的女仆打了热水进屋,岑夏则帮着温情拆了头上繁复的头饰。
屋子里顿时热气腾腾。
等岑夏拆完了头发,便将空间留给了温情。
温情迅速脱了身上同样复杂的衣裙,钻进了温汤里,温暖的热水一下驱除了她的疲惫。
洗了会,她扫... ...
视了眼周围安静的环境,才敢靠着木桶闭上双眼,半睡半醒间进了自己的空间。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实验用具与往常并没两样,她径直往东面的医药箱走,打开医药箱,把里面的药片全部翻了出来。
正柴胡感冒冲剂,999胃泰林,头孢,蒲地蓝三盒,在最最底下找到布洛芬。
温情拿着药盒,从里面取下一粒止痛片,握在手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这鸡肋空间到底有什么用?药片越拿越少,这以后她自己要有个痛经啥的,可就救不了自己了啊!
一直这样可怎么好?
温情有些颓废地把拿出来的药片又一一放回医药箱里,最后盖上医药箱,将医药箱放回原处!脑袋里却是疯狂运转。
萧庭深坏的是腿,总是被腿疼困扰。
其实不外乎两种疼痛,一个是骨折部位淤血肿胀导致的,不过这种大部分是早期疼痛。萧庭深显然不属于这种,那必定是另一种原因,骨折后期出现的腿部损伤组织黏连,挛缩及骨折部位炎性的刺激导致的。
而北凉天气多潮湿气温又寒冷,更是不利于萧庭深腿部的恢复了。
那个嵇四说是神医鬼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帮萧庭深接骨的,如果只是按照中医接骨方法,医者用手的动作,使骨折、脱臼以及软组织损伤接上,再通过固定断骨部位的这种方法,萧庭深的腿骨就靠长年累月的生长,他这恢复时期着实叫人担忧啊。
温情想着想着就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毕竟这个朝代的生产力着实低下,医术方面的发展又能快到哪里去?
如果……
如果她为萧庭深手术开刀,将有可能错乱的骨头或者无法用人力接骨的地方接好,再配上她制定的复健、西药……
那萧庭深岂不是又能站起来?
... ...
她只想着就觉得这样的想法惊骇十足。
温情回到实验桌子前,拿起纸笔便在上边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她足足写了半个时辰,只觉浑身越写越冷,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直接从空间回了木桶里。
这才发现水早已凉透了…
温情冻得打了个寒颤,慌忙叫了岑夏进屋加了次热水,又洗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回进了空间拿了药片便出来了,她将药片放到一边的梳妆台上,又回到温水里,等到身上回暖了才从木桶里钻了出来。
依旧是叫岑夏帮着擦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