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本来不想麻烦孙武,但孙武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夜宵摊上走。
春花嫂子的夜宵摊就在镇政府背后的一条街上。
这块地方是洪荒特意安排的,别人想在这地方摆个夜宵摊,光是管理费一月至少得交三千。
所谓管理费,其实就是洪荒小弟们收的保护费。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称呼而已,显得很正规。
春花嫂子心灵手巧,琢磨出来一道与众不同的菜——红烧小龙虾。
小龙虾这东西是外来物种,前些年几乎蔓延成灾。后来有人研究了小龙虾的各种吃法,才让这种外形夸张,却没多少肉的东西成为夜宵摊上一道最流行的菜。
洪河里自然有这种东西,当时洪水来袭时,许一山最担心的除了耗子洞以外,就是小龙虾了。
这家伙长着一对坚硬的长鳌,打洞的水平绝不亚于老鼠。
春花嫂子热情招呼他坐下喝茶,她自己亲自上灶要给许一山炒一盆小龙虾。
刚坐稳,就听到孙武不阴不阳地讥讽他道:“升官了啊,当了吹鼓手了啊。”
许一山狐疑地去看他,小声道:“老孙,别胡说。”
孙武冷笑道:“我胡说了吗?姓段的将你安排在这个位子上,真是太聪明了。不过,老弟你也真没让他失望,这不,才一上任,就弄出来了一篇全市皆知的大文章出来了。”
老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报纸,推到许一山跟前,“你都核实了吗?这里面说的都是狗屁,狗屁!”
许一山迟疑道:“不会?这可都是记者实地采访调查出来的。”
孙武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老弟,你还是太幼稚了啊。姓段的真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好?他是什么人,老百姓心里没有一本账?说轻一点,你是受人蒙蔽。说重一点,你是助纣为虐。别的不说,单是一个黄金小区,里面有多少猫腻,你会不知道?”
面对孙武一连串的质问,许一山如坠五里云雾里。
他来洪山镇才多久?过去,他只是一个不闻身外事的水利局小科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利用所学知识,为茅山县的水利事业作出应有的贡献。
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的,他花了七年时间,足迹踏遍茅山县每一条河流,用心编写出来的一部《茅山水文志》,却被领导束之高阁,至今无人问津。
他又何曾踏入了官场半步,那会知道官场里的风云诡异,尔虞我诈和无处不在的勾心斗角。
“你是聪明人,很多事不需我提醒你应该能看出来。老弟,你没觉得这篇报道很不寻常吗?这个时候出来这样的一篇报道,通篇文章除了他姓段的,还有别人吗?好像洪山镇的每一个发展,都是他姓段的一手搞起来的。这样置镇长于何地?镇长在洪山镇就是个摆设?”
孙武喝了一口气,“你没感觉出来?你无形当中又得罪了一个人。”
“谁?”许一山迷茫地问。
孙武将头凑过来,压低声道:“刘镇长。你想想,这篇报道是在你手上出来的,却没一句话提到他,你让刘镇长怎么想?”
许一山一听,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想起下午刘镇长来他办公室转悠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着牙道:“文章又不是我写的,要怪也不能怪到我头上来。”
“可是你负责的。”孙武似笑非笑道:“我说你幼稚,你肯定不承认。但凡你事先看了稿子,提醒记者在文章中加上刘镇长的名字,哪怕一句肯定的话,结局都会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