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秋昙教外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了,她定了会儿,觉浑身不得劲儿,双手撑着坐起来,头昏脑涨比以往更甚,于是又一头栽了回去,躺着缓了好一会儿。
她心道才好了两日又开始作晕,恐怕真得了大病,得请李太医再来瞧瞧。
可再难受,昨儿没去见周氏,今儿也少不得挣起身子去见。
……
汀兰院正堂里,周氏正坐在贵妃榻上听几个媳妇回事,刘勇家要屏风,她便命一旁的丫鬟彩莲登记了,而后给刘勇家的发了对牌,命她自去库房取。
秋昙来求见,在檐下往里望了眼,见周氏走不开,便到偏厅里坐着去了。
一坐便坐了半个时辰,正屋里没声儿了,周氏才忙忙地过来。
她从秋昙面前过,瞅了她一眼,而后在正前方铺着半旧灰鼠皮垫子的贵妃塌上落座,上身半倚着黄花梨木小几,端详着她的脸色,道:“听说你近来病了,吃了药么?”
秋昙从玫瑰椅上起身,趋上前向周氏行礼,恭敬道:“劳夫人记挂,奴婢只是小病,不碍事。”
周氏颔首,又道:“要吃什么药,尽管去支领,我知会了,她们不敢给你次的。”
秋昙诶了声,道谢再三。
又问了几句庄子上的事,周氏才说起正题,“你伺候他也有大半年了,可见他同府里哪个走得近?譬如他要人跑腿办事,首要想到的是谁?”
这两日秦煜料理了几个庄头管事,空出来的缺儿府里多少人虎视眈眈,她不能让秦煜把他的人塞过去。
秋昙忖了会儿,道:“二爷在府里只亲近老太太,原先跟四爷也走得近,后头却不来往了,至于底下人,只有一个林良辅听二爷的,也都送给县主使了,府里就只剩下听风院的丫鬟们听他的差遣。”
周氏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心道秋昙这样贴身伺候的都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不过他与他奶母关系倒好,但那位老妈妈已不在府里伺候;老太太这回也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如此,一切便都尽在她的掌握。
只是,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我以为能从你这儿问着什么有用的,还想着提前还你身契,放你出府,如今看来,是你没这造化,”周氏说着,唤了声孙妈妈。
不多时,孙妈妈便拿了个鼓鼓的藏青色包袱进门来,送到秋昙面前。
“这药够吃一个月的,往后再不用你来这儿拿药了,”周氏淡道。
再吃一个月便不用吃了?她作为一颗安插在听风院的棋子,已经无用了?
秋昙接过包袱,心中千回百转。
她原以为周氏那句“早些放她出府”只是为从她口里问出话来,故意下的鱼饵,现下看来,兴许不是。这药只需再服一月,从此她便没甚用处,怨不得周氏说要提前放她出府呢!
“夫人,您真愿意提前放奴婢出府么?”秋昙直直望向周氏,望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