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趴在地上,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老叫化斜躺在一旁,一把破蒲扇上下摇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原来二狗故意示弱,拉近与老叫化的距离,又以言语挤兑,分对方的神,最后想趁其不备,狠狠打一闷棍,好找回场子。不料老叫化虽一动不动,那棍子停在距头一尺处,却是再也打不下去。二狗只感到对方身上好似被一股气墙围住,任他如何使力,也是难以突破。结果老叫化回过神来,发觉上当,顿时恼羞成怒,当下也不留手,对着二狗就是一通好打。二狗挨了几记狠的,转身想逃,任他如何上蹿下跳,老叫化的拳脚始终都落在他身上。这回小叫化可倒了血霉,那是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耳边就听见拳脚落在身上的“蓬蓬”声。后来故作不支,摇摇晃晃往地上一倒,想装死蒙混过关,结果老叫化压根不吃这一套,活生生把这“死人”给打活过来。二狗实在没办法,干脆不喊不逃,站在原地任他狂揍,只盼对方打过瘾,早点收工走人。说来也怪,他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对方反而不打了,倒是来了一句:“小猴儿,你可服气?”二狗虽然不服,却知一旦回嘴,肯定又是多挨几下,干脆抬眼望天,不理不睬。老叫化见这模样,知他不服,却也不再动手,自个去一旁找个地方躺了下来,也不睬他。二狗见对方终于打完收工,私底下也是长吐口气,暗道好歹这顿揍总算是熬过去了。他心神一松,顿觉浑身火辣辣地痛不可言,饶他心智甚坚,也是忍耐不住,登时趴在地上直叫唤。
老叫化在一旁休息,等他喊得差不多了,方道:“意思意思就行了啊,本尊出手,自有分寸,你可别得寸进尺。”二狗悻悻地停了叫唤,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揉着痛处,一边狠狠地瞪着对方,却又不敢出声。老叫化笑道:“你这小猴儿,倒是皮糙肉厚,经得起打。也够无耻,连装死这招都使得出来,本尊倒是没看错人。”“你待怎的?”二狗恶狠狠道。老叫化“嘁”了一声,撇了撇嘴:“小猴儿别不识好歹。我且问你,你可服本尊身手?”“我服你妈个头!”二狗心里直骂,嘴里却客客气气道:“我年尚幼,自然打你不过。”老叫化呵呵一笑,“你且随我来,”话毕,也不管二狗愿意不愿意,一把抓住二狗,提起就走。
这一提不打紧,二狗只觉得睁不开眼,耳边风声大作,东南西北更是难辨,却不知老叫化要带他去哪。也不知过去多久,听得耳边一声:“到了。”二狗方才睁眼。这一眼不睁还好,一睁下来,顿时傻了眼。
只见二人身处险峰一平台之上,目光所及,皆是郁郁葱葱,一派风光美景。正是:青松立悬崖斗奇,怪石坐峭壁争锋;白云如玉带环绕,霞光似金龙腾空。二狗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稍稍往下看一眼,顿觉头晕目眩,赶紧缩了回来,吐了吐舌头:“老叫化,你带我来此作甚?”他此时已确信老叫化有几分本事,也不敢再自称小爷。老叫化挠了挠背心,嘴一呶:“小猴儿抬头看。”二狗抬头一看,更是瞠目结舌。只见一段石阶直直通向远处天空,石阶尽头,却是悬浮半空一小岛。小岛四周云雾围绕,若隐若现,一条瀑布自岛上飞流而下,落得平台一般高时,却又不见。依稀可见岛上有一石亭,当中似有人影晃动,甚至还听得几声猿啼。二狗使劲揉了揉眼,以防是自己眼花;又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老叫化得意洋洋,嘿嘿一笑:“随本尊前来。”也不管二狗,自顾自地踏上石阶,朝石亭走去。
二狗踏上石阶,朝两旁一看,皆是空空如也;再往下一看,只见山峦起伏,云雾缭绕,看上去颇为壮阔,只是一眼望去,皆如蚯蚓般大小,可见此处之高。可怜小叫化虽自命不凡,却哪有此等经历,一惊一吓间,腹中顿有尿意;想到要去石亭,还得走过这多石阶,双脚不禁瑟瑟抖动,如同灌铅一般,死活挪不开步子。老叫化头也不回,嘻嘻笑道:“咋了?小猴儿可是害怕?不打紧,只要出声,本尊自当出手助你。”二狗听得老叫化语中有轻视之意,登时大怒:“放屁,老子见多识广,英明神武,什么场合没见过?区区几个石阶,当真以为老子不敢走吗?”话虽如此,两条腿抖抖索索,只唱反调。他不愿让老叫化看轻,当下心一横,闭着眼睛往前迈了一大步。这一脚不打紧,却踩在石阶凸起处,只听“哎呀”一声,整个人就往石阶上栽去。二狗顿觉浑身无力,整个人似轻飘飘,情急之下,咬了咬舌尖,强行睁开双眼,勉强伸手撑在石阶上,方免去头破血流之苦。他抬头看了看老叫化,见他已渐渐走得远了,心中郁闷;又感觉这样趴着甚为安全,当下也顾不得颜面,自顾自地向前爬去。于是老叫化在前,小叫化在后;一人立着,一人爬着;远远望去,倒似一人牵一狗而行。
二狗一路爬行,既不敢往两边看,也不敢抬头,强打精神,爬至石亭处,方勉强站起身,回头看了看,犹自后怕。老叫化却早已坐在石亭,肩头多了一只浑身金毛的猿猴,一人一猿正一起磕着瓜子,咋一看去,倒是悠闲得很。二狗仔细一看,那死老鬼身旁,却还坐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儿约莫**岁,穿件银红小袄,头杂两个小辫,一张小圆脸白白嫩嫩,大大的眼睛乌黑漆亮,正扑闪扑闪的看着二狗,眼里全是欣喜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