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柳溪跟习正言打了一个电话,一接电话习正言就知道她情绪不好。汤柳溪说:“你明天来不来江滩?我都想死了。你信不信明天我跳江淹死算了?”说完汤柳溪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习正言就找他母亲要钱,说要把做五天工的那四百块钱全给他。他母亲问他要那么多钱干嘛?他说去省里同学那里。看着他母亲递给他的二百块钱,习正言一下子就来气了。不耐烦的用力抓过那钱气嘟嘟的不说话。习正言的母亲边做家务边说:“你爸做事赚点钱那么辛苦,要是我们全跟你一样。有多少钱花多少钱,那这家早完了。同样850块钱,你想的是怎么全花完了。一分都不剩,而我想的是要怎样再攒150块钱;凑一千整。”
习正言听不下去这唠叨就出去了。懒得听。他去问村里的玩伴怎么坐车去江滩?玩伴跟他说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并说他这次去,他和汤柳溪的感情一定又会增加一点。
香港人瞧不起大陆人,北京人上海人瞧不起外省人,省会城市人瞧不起市级城市的人。习正言在问了很多人的情况下来到了江滩。一到,他就在电话亭打汤柳溪给他的手机号码。可一直都没人接,他每过半个小时去打一次。一直到天都快黑了,可都没人接。习正言不知道汤柳溪是在干什么,他想她估计是不会来了。他就在台阶上坐着,也没去想天黑了他将怎么过夜。
突然汤柳溪的身影就到了,习正言看到既是兴奋又是生气。可没等习正言生气怪她怎么这么晚才来,他都等她一天了。汤柳溪一幅不高兴的样子,说了一个字:“走。”习正言问去那?汤柳溪说去他哥那里面,她住在他哥那里。习正言不想去,说我们就在这里吧。汤柳溪说了一句:“你去不去,不去。那你就一人在这里。”说完转身就走。习正言没办法,只好跟在她后面。汤柳溪带着他去坐公共汽车站台坐车,在经过一个公园时。突然很多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冲上来,拉的拉习正言的手。抱的抱他的脚说:“大哥哥,买朵花送给姐姐吧。”汤柳溪见状,大声的对习正言说:“不要买。”习正言就叫那些小女孩放手。可那些专门培训出来卖花的小女孩那里肯放,习正言就很无耐的看着汤柳溪。
汤柳溪站在不远处看见习正言看她。她就还是那幅不高兴的样子说:“不要买,买了我也不会要。”习正言就用力的挣脱那些拉扯着他的小女孩。不一会就只剩一个抱着他的脚不放的了,习正言叫她放手;说他不会买的。那小女孩一下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习正言的一只脚不放。头也不抬的在那自语:“买个花给姐姐吧,买个花给姐姐吧。”习正言又挣脱了俩下,可她还是死死的抱着。习正言无耐之下拿出15块钱买了一朵。他知道汤柳溪一定很不高兴。
正当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花给汤柳溪时,汤柳溪把手伸到他面前说:“给我。”习正言心里还一高兴,却只见汤柳溪接过花之后;狠狠的把花摔在马路上。随之而过的一辆汽车。把它压得连渣都不剩。只有路面上的一个湿痕迹。
汤柳溪接着往公交站台走。习正言正想解释,他买是因为自己穿的是七分裤。不带皮带的那种,他还不买。那个小女孩都要把他的裤子给扯下来了,他才买的。
可汤柳溪一直快速的往前走着,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走了一阵习正言也不想解释了,换成的是一肚子的憋屈。他越想越不爽,真想就直接回头走算了。不跟着她后面走。想着想着就站着没动了。汤柳溪回头见他没动就说了一句:“你走不走啦!”习正言就又向她走去。
到她哥住的地方,是租的一个负一层。两室一厅的房子,周围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经济不景气的人住在这里。她哥和她发嫂子的反应很平淡,不是很欢迎也不是很冷淡。吃过晚饭后,汤柳溪也没跟习正言说什么话。就只跟他说,他今晚睡她房间。她去和她嫂子一起睡,他哥要去上夜班。习正言把自己从深圳二元店带回来的很多发卡,像皮筋给她。她接过放在床头柜上,看也没看。
睡在汤柳溪的床上,习正言心里没有半点开心。此时丝毫没有对这个自己喜欢女孩子的闺房有任何的兴趣。其至一移枕头看见一个卫生巾,都没好奇的用手拿来看看。反正是心里烦透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汤柳溪把习正言带着去坐车。告诉他从这坐到长途汽车站,然后坐长途汽车就可以到家了。并递给习正言一个袋子,说是防晒洗脸的。叫他再出去做小工就擦一点防晒。车子一到她就叫习正言快上车。此时他还没吃早餐。
汤柳溪此时是在一个培训学校学化妆,她昨天在看到他哥和嫂子又因钱为一点小事吵架时。她真是想冲动一下死了算了。她从没感觉生活这么压仰过。在学校对自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一毕业现实却是这样的,父母为钱而愁;哥与嫂子为钱而吵。自己真是一点都不想靠他们,可又无能为力。她这去培训学校的钱是她母亲找她二姐二姐夫借的。她总感觉这好像是一种耻辱一样。以前不是没听家人说缺什么钱吗?怎么她哥结一个婚就这样了。她有一肚子的心酸。在夜晚一人偷偷哭了好多次。她本是想叫习正言过来,和他说一下她的难过的。她感觉再不找个人倾诉一下,她就要疯了。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习正言她的一切不开心就都瞬间表现在脸上了。没有了一点开口细说的**,只想沉默。
回到家里,习正言虽然不开心。但他一点也不怪汤柳溪的冷情。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他在想要是自己有钱就好,那就可以给钱她,让她去读大学了。她就不用承受那么悲惨的心情了。其实习正言自身的处境与汤柳溪要是何其的相似呢!
九月一号已过去了几天。习正言跟他母亲说想去读只要一年时间的it学院。他母亲问他学费要多少,他说要一万多。习正言母亲说:“本做房子还欠亲戚二万多块钱,现在找他们借不到钱了。”习正言听后没做声的坐在位置上。他母亲看出他不高兴,就接着说:“你要是非去读不可,那每个月的生活费只能和高中一样,150块钱。”习正言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对上学这条路绝望了。高中每月150块钱的生活费已是拮据到极点了。现在去省会城市一日三餐150块钱,他想都不敢想。更为关键的是,他感觉父母这么困难。自己还再去读书,好像是在逼迫为难他们一样。那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与不孝啊。他马上想到一句话:“自己就是不读书,同样也能出人头地。”于是在阿耀一打电话问他学不学数控车床时,他马上就说学。第二天就去买了深圳的火车票。
阿耀到火车站接了他,中午到了工厂里。其时就是阿耀亲戚刚开的一个小加工厂,只有两台二手机器。老板说:“白天睡一下,晚上上夜班。”
上班是两班倒制,早班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晚班是晚上八点接班,到早上八点下班。一个月都没假,一个月倒一次班。每到月底最后一天倒班,倒班是这样的;上早班的人上到中午十二点,吃过中饭后不用去上班了。休息到晚上八点去接班上晚班,到明早八点下班。倒早班的人是下夜班后,睡到中午起来吃中饭。吃完饭接着上班到晚上八点下班。每天中饭晚饭后也没休息时间,吃完就得去开机器。基本是人可以休息,但机器不能休息。机器最好是一刻不停的开着。老板说人比机器要舒服。
深圳,国人都了解深圳吗?国人了解的都是表面。深圳的本质是两班倒。这种生活苦吗?习正言当时心无旁骛。他除了想想汤柳溪和家人外,并不用操什么别的心。想到他们更是做事的动力,他要学好技术赚钱。他觉得做还是做得下去的。
老板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机器上做出来的产品,还需要二次加工。老板就要他们加班,上早班的在晚上八点下班后还要加俩个小时的班。到晚上十点才能下班。上晚班的吃过晚饭六点就要去车间,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下班。疲惫可想而之。这种生活不是嘴上能体会得到的,更不是明星体会饥饿儿童而禁食48个小时就真能感受饥饿一样。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这种超负荷的工作的人永远也感受不到那种苦。可生存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没有谁去报怨老板什么,因为你要做就做,不做你可以走。老板也不会留你。老板只会在吃饭的时候说:“明年再加班,就按一个小时多少钱给你们。”他说的加班当然是指十二个小时之后的加班。
一天老板的朋友来到车间,问老板生意怎么样。老板说:“这个月生意好搓了,把他们做事的累得跟狗一样。”说时一脸笑容,那笑容叫自豪。在旁边的习正言听到这对话时,脸瞬时就燥热了起来。虽然过得跟“狗”一样,但总不愿别人说出来。
唯一的一次休息是工商的来查执照,把门给封了。穿制服的前脚一走,一个没穿制服的后脚就找到老板。说他跟公商的关系很铁,可以出面帮他把事私了。公办要罚八千,私了只要五千。那人一走后,老板就说:“他妈的,这些人双簧唱得真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但一块钱也是钱。还是让他出面帮忙私了。本来是想中秋节请员工吃餐饭的。这下饭吃不成了。”
人有时真是好笑,就像习正言。他记不得自已父母的生日,却把汤柳溪的生日记得死死的。他时时提醒自己九月二十七是汤柳溪的生日。那时都买不起手机,谁也联系不到谁。唯一的联系方式是可以在qq上留言。但从江滩见面后习正言从没跟汤柳溪留言,就是碰巧俩人都在线。习正言看她没跟自己说话,他也只是反复的看她空间;也不吱声。他知道她需要什么,自己现在不能给她需要的;说什么习正言都感觉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