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爷,他们……好像并不认识……就是吃早餐时,点个头,连句话都没说。”手下人吓得腿直打哆索。
点个头?
马车里,苏觉松轻笑一声,“殿下,这真不是我主意。”
季翀抬眼,面无表情,“我相信。”
“……”真准备解释的苏大人哑口无言。
“坑人、拍马屁是她的拿手好戏。”嘴里嫌弃,唇角却不自觉翘起,任谁都能看出摄政王殿下现在的心情不错。
苏大人装着不解:“坑谁?”
“你说呢?”季翀轻嗤反问。
苏觉松笑道,“殿下是说沈小娘子坑我?那拍的是殿下马屁?”
能做到摄政王第一长史,苏觉松当然早就感觉有人在坑他,没想到沈小娘子这一坑,竟化解了殿下的大难题。既不需违祖制,也不需要与那些人周旋,民意所向,谁敢挡?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殿下,沈小娘子身后高人是谁?”这样一件天大的难事,苏觉松不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能想到。
季翀蓦然收起唇边笑意。
麦冬在外面回道,“我们查了所有与沈小娘子接触过的人,只有她出主意的,没有别人给他出主意的。”
苏觉松明显不信,看到殿下脸色变了,他转变话题,“回到王府就拟旨,明天早朝就颁布天下。”
季翀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揭开帘角,“去大理寺。”
麦冬先是一愣,马上明白主人想干嘛,“是殿下。”
苏觉松当然也知道主人为何去大理寺了。
秋斩后,沈锦霖换了牢房,从多人间搬到了僻偏的单人间,这段时间,一直被提审,皮肉伤是免不了的,还好,没伤筋动骨,小命还能苟且。
夜深人静,睡了一天,此刻没一点睡意,正举头望窗。
冷冷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又冷又孤寂。
父母还好吗?妻子是不是在灯下缝衣纳线,儿子们有念书吗?女儿都十六了,有说婆家了吗?也许受了他的牵累,没人敢上门说媒。
没能给家人幸福安稳的生活,沈锦霖自责难过,低头,脸埋在膝盖间,人生啊……
哐咚,有人开门。
听到声音,沈锦霖猛然抬头。
昏黄灯笼光下,高大颀长的男人飒踏而来,一如多年前他看到的那样,沉稳,睿智,果敢,好似,不管别人怎么争,怎么抢,怎么夺,他手里最终都会攥着这天下一样,让人不知不觉地折服在他的盛世凛然之中。
“殿下……”沈锦霖起身行礼。
季翀停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目光上下打量他。
出身寒门,却并没寒酸气,一身书生意气,还有一种中年男人罕见的浪漫气质,即使身陷囫囵,仍旧如清风明月。
半夜而来,只看不问。
沈锦霖躬身拱手,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打量,淡定从容。
坑蒙拐变的女儿与他长得很像,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飘逸淡然,一个充满市侩狡滑,不看长相,只论性格,一点也不像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