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小时候都有理想,都曾构想过自己的人生,希望一切可以如自己所愿那样,可往往生活却像一本没有大纲的书,你并不知道下一章节要发生什么。
李清现在悠闲的把腿翘在栏杆上,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摇的,嘴一歪,接住了云三娘塞过来割了皮的香瓜,若英在身后拿着团扇给李清扇风,而谢大娘正在给他整冰镇酸梅汤,舒服的很,可就在两天前的这个时候,他还顶着日头在校场上站着呢。
水云庄里乐声悠扬,这么大工程,修好之后还真没好好看过,今天趁着陪谢大娘、云三娘,自己也游玩一下,只是李清还别出心裁的,把园子正学艺的小姑娘分散到各处去,吹笛的去杏树下,岂不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么。弹琵琶的去竹林,吹箫的上小楼,至于弹古琴的么,去那水榭台上,琴音么,就该隔着水面袅袅飘过来才好听。
喜欢弄些新奇是不错的,只是这李三郎却是懒家伙,诺大的园子,才瞧了不到四分之一,便嚷着累死累死了,赖在躺椅上死活就不动弹了,可真不知道前儿校场看见那个威风凌凌的家伙是不是一个人。
不过谢大娘和云三娘也不太在意看什么风景,只是喜欢这样懒懒散散的和李清坐着,暖昧是不大可能了,因为王德显那家伙在边上看着呢。
军棍一下没挨着,他倒是有假期养伤了,按说依他的性子什么鸟风景都比不上宏毅寺的好,不过今天他在边上倒是安心的很,抓了几块冰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天气热啊。
安心的原因,是李三郎说了,不老实的在水云庄待上三五天,便不给他做逍遥游了。
“三郎。今日兴致好的,莫若填两首新词来,也叫姑娘们有个新鲜。”谢大娘将冰镇酸梅汤递过来,李清却不接,冲着她张开了嘴,气得她拿勺子在李清脑袋上敲了一记,只是这惫赖人挨了一下还是没伸手接碗的意思,倒是嘴还张着。
一口冰凉的酸梅汤下去。李清舒服的砸砸嘴,多好的日子啊,消停些行不,啥时候我李清会填词了?咱是一武夫,懂不!只会拿刀子砍人,填词那种酸玩意不在行的。
见李清信口开河,谢大娘不满的哼了声,“酸?怕是这汤酸了牙去?适才还说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一转眼便就不在行了,你几时成了武夫的!”
这个句子是李清极喜欢的。一时间竟然忘了陈与义还没生出来呢。他便装傻道:“我几时说过这两句来着,怕是大娘你自己想出来的吧,不错。很有些飘逸脱尘的,只是大娘几时吹笛,我便陪你听到天明如何。”
这也太赖了,谢大娘直接一勺子酸梅汤浇到李清脖子里去了,冷啊,李清哎呀一声身子一个激灵,腿在栏杆上一蹬,椅子一歪,整个人滚到云三娘怀里去了,若英一边吃吃笑着拿绢帕给李清擦拭。
“这如何可混赖的。方才明明便是你说的,不信,便问王公子去?”谢大娘气道。
王德显一听有话要问他,赶紧使劲的把嘴里的冰吞下去,结果噎得他差点透不气来,“问我什么?三郎适才便是张嘴找你要汤喝,不曾听他说什么啊。”王德显一脸的不解,把个谢大娘气的将碗重重的往桌上一墩,李清哈哈大笑。
云三娘见气着谢大娘了。李清还这么开心的,似嗔非嗔的瞪了李清一眼,说道:“三郎也莫玩笑,谢家妹子与你说真的呢,随烟也大了,也该为她行礼了呢,有个新曲子也风光些。”
哦,随烟也要行破瓜之礼了?她的相好是谁?
云三娘摇了摇头。
李清可纳闷了,是不知道呢还是随烟还就没相好呢?
谢大娘没好气的说道:“三郎何不自己去问问?想是随烟这小妮子也是属意三郎的。”
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当着一个女人表示出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心总是不大妥当的,更何况还是与自己有过暖昧的,再说,还不是当一个女人面呢,而是三个。
云三娘见李清受了窘,浅笑着在一旁说道:“若说平日里也有些年轻公子捧场的,只是相好二字却是谈不上的,不过随烟年纪也大了,总不成不给她见礼吧。”
李清横了一眼云三娘,大什么大,不过十六岁,名义上让随烟自己挑中意的人,可那晚要是没什么人家喜欢的人呢?也得强挑一个?李清皱眉说道:“不见礼就不见礼,又不是随烟自己心急,你们急什么。”
谢大娘白了李清一眼道:“难不成别的姑娘们有,单就随烟不办?倒不知是谁心急来着!按规矩姑娘家到了十六岁便需成礼,倒不是我等姐妹心急。”
李清脖子一扬说道:“规矩又怎地!莫非是大宋律法明文所颁?又不是什么好规矩,秦时楼也是卖欢卖笑不卖身的,何必一定遵从!”李清口气一变,说话也干净利落起来,瞪着谢大娘说道:“改了!告诉随烟,若是有了相好,再给她风光操办,没有属意的人儿,无需要与人较这个礼,大娘,以后我看秦时楼便去了这规矩罢。”
出乎意料的谢大娘也不再犟嘴了,低眉顺目的应了声哦。什么相好破瓜的,提起这个李清还就不爽了,不过理由是打死都不说的。
妈妈的那个柳七现在还是没消息呢,前几天还是为他着急,现在不了,让他死去!
王德显在一边看的出了神,稀罕,谢大娘在人前可都是一付麻利像,几时变得这么乖巧了?更纳闷的是云三娘和若英的表现,云三娘淡定自若地依旧弄瓜果还不奇怪,本来也不关她什么事儿,可若英的表现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热闹,好像觉得理所当然一样,这究竟谁是李三郎娘子来着?这可是学问,人家乍能就这么和谐呢,咱家那死婆娘多掂几下小妾就要给好多天的脸色瞧。不行,这法子一定得学到手。
而且李清要谢大娘改规矩,这可不是小事情,咱多少年的行规都这样啊,居然谢大娘不吭气的就答应了,刚才明明见谢大娘还火着呢,乖乖,原来秦时楼是李三郎当家!
几个人正悠悠闲闲的瞎扯呢。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李清还没回头去看,就听到有人大叫道:“三郎,快些个,刘兄被人打了。”
来的是张先,想是一路赶得急,天气又热,一身的文士装都有些湿透,李清听了一笑,这鬼刘胖真是好兴致。这么大热的天。不猫在哪个角落搂着姑娘开心,居然还要跑到宏毅寺去,莫非是小时候他娘老子抱得少了以至于“皮肤饥饿。”?
“子野兄。这天气也怪热的,快来喝碗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消气。”李清笑眯眯的说道,记得前几天张先还对刘胖整日价在宏毅寺与人斗很挺反感的,怎么这次倒上心了。
可张先没搭理他,而是对着谢大娘施了一礼,“竟没注意谢大娘也在此地,张某来得匆忙,未曾顾及礼数,还请谢大娘勿怪。”
谢大娘只是笑笑,起身回了个礼。这番做派没把李清的鼻子气歪了。什么叫见色忘友?面前这一个就是,李清依旧歪坐着不理睬张先了。
“三郎,快些动身,刘兄今个儿叫人打了。”张先凑过来说道。
不去,他刘胖哪天不和人打架了?出来打架那总有一天要被人打,有什么好稀奇的,反正宏毅寺那种也伤不了人命,被人打几次就没那么嚣张了。
见李清不动弹,张先急了。上前要拽李清呢,谢大娘一边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