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万里无云,还无风。
杨大和孙五两人不错,安安静静的下棋,几乎一句话都不说的,李清和杨二这边就不行了,没下几盘已经吵三回了,安小哥也真是,一旁傻看着就不知道帮帮我,李清很有意见,不就悔几步棋么,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宽广,别忘了这五子根还是我教你们的!
楚云馆的地界虽然不是繁华路段,大白天的,来往行人也不少,这行人瞧着李清他们几个的做派可就起了疑惑了,这大热天的怎么不去屋里下棋呢,至少也得找个树荫啊,如果说是看门的无聊打发时间,可有这么看门的么?几个人全坐在门槛上,这还要不要人进出了?
李清也是没法,关门可不是办法,不堵在门口拿什么找碴呢?可大太阳的天,这年头也没太阳伞卖啊,还好虫娘不停的打发人送来冰镇的酒水,时间也没那么难熬,就是杨二不准他悔棋,很让人恼火,谁叫他心不在焉呢。
还好,很准时,辰时刚过,远远的便见四、五十号人朝着这边过来,打头几个骑马的,后面跟着的人还抬着几个箱子,箱子上也是披红挂彩,虽然和民间婚嫁相去甚远,可花花绿绿的也有了些喜庆的意思。
见几十个人过来,安小哥就拿眼睛瞅着李清,意思是现在该不该去叫人了,李清抬眼扫了过来的这帮人,“不用,小哥,就这么几个人怕还不够咱们收拾,你搬了救兵来,人家还敢动手么?就是动上手,咱们人要多了,那还是他们欺负咱们么?”
那行人来到近前看见李清他们的样子也很是纳闷,看门的?生面孔,前儿也没见过啊。再说看门的哪能客人来了照旧低头下棋那么嚣张的,不是应该牵马随镫小心侍侯着吗?
骑马上的那几个没动弹,倒是凑前一个管家模样的,话还没说便是满脸堆笑,拱手笑道:“几位小哥辛苦,还请给虫娘通报一声,曹府来接人了,这一吊钱拿去买几角酒喝。”
杨大和孙五依旧下期头都没抬一下。杨二却大叫起来:“怎么又悔呢?先前你这里偷偷多放一子我已经不计较了,放下!”李清手上拽着一子死活不肯放到刚才下的地方去,还无自振振有词的说道:“这便是你不对了,你先前不计较现在就更不应该计较了,你为何先前不计较?
为何现在便计较!不行,再让我悔一招。”
见几个下棋的都不搭理他,来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由得提高声调又叫了几次,安小哥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你瞎嚷什么?小哥这里只有一个。他们可不是叫小哥的。再说小哥又是你可以叫的?这一吊小钱上哪买酒喝?不知道楚云馆是什么地方?”
那人一听,敢情是敲诈钱财的,这也好理解。施二娘可是楚云馆的摇钱树,这样被强行要都任谁都是心有不甘的,想必虫娘便叫手下人来刁难一下了,于是这管家模样的就跑到那骑马人跟前将情况一说,再回来的时候果然加钱了,不错,两吊!
李清一听,差点把口里的茶全喷出来了,不错,两吊钱搁一般人那确实是不少了。可这是楚云馆,两吊钱连茶钱不行,何况你还要带走馆里最红的姑娘,这也太抠门了。不过李清没抬头还是继续下棋,只是杨二不给他赖,估计马上要输了。
那管家模样的还和安小哥在纠缠呢,旁边同来的人不干了,只听马上人一喝道:“休要和他们罗唣,今儿带了彩礼来。已是给了虫娘体面,有赏钱还嫌少?本公子还不想给呢,咱们进去!”
声音确实很大,语气也很威严,他随行的那些人应答得也很整齐,不过门口坐着的几个人却是忧若未闻,照旧下棋,只见一人伸手在棋盘上乱抹,口中说道:“这盘不算,重来,有人在边上大声乱嚷,扰人心神,再来一盘,就是不悔棋我也能赢你。”
这可把人家气坏了,从马上噌的跳下来!
来人正是曹讷,五短的身材,年纪倒不大,估摸着三十来岁,颌下无须,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盯着刚才说话的人。他可不认识李清,别以为李清在水云庄小校场上赢了龙卫军就真是个大事了,小孩子玩闹逗太子开心呢,曹讷一来不是那个***里的,二来也不屑去凑这个热闹,这算什么?当年咱叔叔面对着契丹几十万大军,照样毫不退让,据理力争,那檀渊之盟没咱叔叔能签得下来?
私自调兵械斗可不是小事情,只不过看在太子的面上不与追究罢了,咱叔叔可是枢密使,当朝一品,全国的兵马都归他管的,那李清要是亲自到府上来,再谦言恭词的,没准他曹讷也就有兴趣去瞧个热闹,不过,怕还是没空罢。
曹讷的心思的确不在这上面,如果李清在水云庄开个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无遮大会,曹公子怕是要不请自到的,不过这些年来人家在京城烟花界混得很不顺当,当红的姑娘就没一个甩他,都是不开眼的女人啊,咱堂堂枢密使的侄子听听你的小曲难道还要花钱?
姑娘们不喜欢他可不代表他就不喜欢姑娘,特别是见了施二娘之后,就像现被勾走了一样,整日茶饭不思就幻想着能一近芳泽,无奈施二娘对他这堂堂枢密使的侄子居然不理不睬,只对那些文人骚客有好脸色,简直就不知所谓!
一个贱籍的烟花女子而已,不过是稍微有人抬举下,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不,刚好开封府的官儿有事求咱叔叔,也不用怎么威逼利诱,这文书可不就到手了么,进了咱的府,还怕你不低头?
“你们是什么东西?给你们赏钱已经是本公子今日高兴,居然还敢得陇望蜀,不要挡本公子的去路,还不快快与我闪开了!”曹讷喝道。
李清这才抬眼瞧瞧这曹讷,帅锅锅都不是,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清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等的确不是什么东西,敢问这位公子,你是什么东西?”
“大胆。这位乃是当朝枢密使的亲侄,从五品骑都尉曹讷曹公子!”刚才还有笑容的管家变脸叫道。
李清依旧坐在门搂上没起身,却是笑嘻嘻地抱拳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位大官,品貌端方仪态不凡,果然威风的很,只是不知这位大人可知我是何人?”
那曹公子上下打量了李清两眼,瞧着李清身上的衣着也不是个奴仆打扮。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在笑可含着嘲讽,心想别是施二娘上哪找来个有身份的相好出头了?只是李清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京城里似乎也没这号人物,口中不由客气几分,也是抱拳回道:“的确不知这位小哥府上谁家,还要请教。”
李清拿拇指对安小哥一指笑道:“他才是小哥,我却不是,实不相瞒,在下是楚云馆看门的!”
见自己的亲随都使劲在憋笑,曹讷心中那个气啊。敢情是消遣我来着。既然不肯报家门,得罪了也就是不知者不怪了,管你是谁家的。想挡我带走施二娘便是不行,那曹讷喝道:“快快与我闪在一旁,休要罗唣,今日本公子是非要带走施二娘不可。”
“凭什么你要带走施二娘?莫非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抢人?”李清说道。
“哈哈呤。”边上那个管家模样的笑道:“谁说我等是来抢人的?小哥想为人出头也该问清缘由的,施二娘的身契文书便在我家公子手里,按大宋的律法就得跟我们走!”
李清问道:“那施二娘的文书如何会在你等手上?”
曹讷嘴角一撇冷笑道:“施二娘乃贱籍中人,身契文书自然在开封府,如今却在我手,还不快快闪开道路,如若不然。我可叫开封府的衙役将你拿到大牢里去。”
李清故做惊讶的说道:“原来开封府也做买卖人口的勾当,不知所费几何,曹公子不妨告知一声,待我也去买几个当红姑娘来。”
又是那个管家模样的抢着说道:“少来说嘴,我家公子要人何须银钱,劝你识相便早早离去,否则别怪我等得罪了。”
妈妈的,果然牛得很,连钱都不掏。李清冷笑一声说道:“施二娘即便入贱籍也罢,可她按的是大宋的律法,入的也是大宋的贱籍,不是你曹府的贱籍,劝你识相点快快离去,莫说虫娘和二娘不答应,就算她们答应了,小爷我也不答应。”
那曹讷闻言眼光一寒,口中说道:“果然便是寻衅闹事的,如此休怪本公子无情,来人,给我打将进去!”话刚说完,身形还没动呢,曹讷便大叫一声哎哟。
他带人的还没准备好呢,可李清等的就是这句话,磨蹭半天不就是想你开打么,你老讲道理的怎么把事情闹大?所以曹讷话刚落音,李清劈面就是一拳,正中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