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是那种越是面临大事却越发沉稳的大将之才,此时竟有玩心冲跋锋寒挤了挤眼,低声说道:“看来这两兄妹是阴魂不散,这一阵你是主将,看你表现了。”跋锋寒冷哼道:“今非夕比,纵是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也没有人可以把我跋锋寒当成板上鱼肉,放马过来就是了。”拓拔玉仍是一贯的表情,对秦一躬身施礼笑道:“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秦兄吧,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秦兄大名小弟却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小弟有个提议,你我彼此无怨这次乃是奉家师之命来捉拿跋锋寒,不若秦兄卖个面子,就此离去,小弟绝不阻拦。”这是秦一第一次见到拓拔玉,但却不得不承认武尊门徒却有不凡之处,只是独特的人格魅力就让人很难生出反感。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又如此客气,秦一还真的很难找到惹事的借口。不过,不管拓拔玉内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秦一心中都早有算计,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既然是个人恩怨,在下确实不宜插手,拓拔兄若无他事,那秦某就此告辞了。”拓拔玉果然表情一愕,神色有些尴尬,先前各种方法都算计到了却显然没有料到秦一竟是如此绝情之人,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身后这些兄弟生死?眼看拓拔玉犹豫起来,秦一轻声低语道:“怎么,莫非是拓拔兄又改变了主意想要跟在下切磋一下武艺不成?”秦一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这是拓拔玉心中的认知,尤其是此时对方虽然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但拓拔玉多年苦修养成的敏锐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不断从秦一身上释放出来,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草原上见到的那匹独狼,虽然受伤,但杀伤力更加恐怖。草原上的汉子都深晓一条铁律:若非必要绝不招惹受伤的野狼!秦一毫不留恋,甚至根本就没有给寇仲三人打个招呼,身形一闪,竟已飞速消失在深邃的夜色中。拓拔玉眼神寒光闪烁,背后已然被冷汗湿透,他清楚注意到方才秦一分明只是左脚微抬向前迈出一小步,但当他脚尖落下的时候整个身形已经诡异的挪移了十数米的距离,让人视觉经受了绝大的冲击。想必,没有任何人在与拥有此等身法的秦一对战时仍可以保持平静的心态吧?起码,他拓拔玉还没有这个自信可以说不!面对秦一的突然离去,其他三人似乎并没有显得十分惊讶,脸上也没有因此而露出半点愤怒的表情,却更是加深了拓拔玉的猜忌。跋锋寒突然插口说道:“我猜错了,方才射箭的不是铁勒箭手,而是曾亲受毕玄指导的突厥高手,比之前一种情况更加糟糕。”寇仲立时想起上回雪原上与刘黑闼见面时诸人间的遭遇,脸色立变,紧张兮兮的追问道:“那就是说暗中不知何处尚有不少同样的箭术高手?”十八骠骑乃是毕玄费了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精锐杀手,人人悍勇无惧生死,且善于围攻之术,在草原上小规模的战斗罕有敌手。所以即便是跋锋寒的强悍亦不敢直樱其锋,只得落荒而逃!跋锋寒已经了解了此时的境况,惨笑道:“至少有十二人,而绝非这四名。”二人闻言立时觉得头皮发麻,仅仅四人都让他们应付的左支右绌,若是再来三倍,那可怕的后果完全无法想象。此时天空已然成了禁区,绝对不要试图跃起逃跑,因为那样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只待一口气尽,眨眼间就会被十多个可怖的神箭手射成筛子。这是个为了捕获他们几人而精心准备的致命陷阱。只是或许秦一的突然离去稍微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不过,一个内外皆伤的秦一似乎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纵是参战自身战斗力想必也是十去其八,起不了决定性的改变!寇仲略微估计了一下,若是使出自己最大速度或许可以在三吸间跃到对面的高楼下并解决掉一两个箭手,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自己身上已经插满了冰冷锐利的箭矢。难怪这两师妹一脸志得意满不怕他们逃跑的模样,妈的,说了半天感情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哼,别让本大爷逃出去,不然定要斩下你拓拔玉的臭头当马桶。徐子陵沉吟良久却突然开口说道:“有古怪,以他们此时的优势,为何还要拖延时间?”跋锋寒闻言虎躯一震,俊脸色变道:“不好,是缓兵之计,我们跳水!”却终是晚了半步,却见洛水两岸几艘本是暗淡无光的大船诈然间***通明,甲板上更是燃起了数十盏硕大明亮的灯笼,照得河岸中一片光亮。三人骇然间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封天锁地,连水中也不放过,这几艘大船与岸上的拓拔玉他们又恰好把四人围在中间,恐怕就算是大罗金仙赶来也救不了他们了。除非有人施展非常手段能够逆转乾坤,否则,此处就是他们的陨命之地。两艘大船上站满了人,其中形色各异的男女无不对三人冷眼相对,不过,这些人眼神中肆意泄漏的那种残虐的神色更加让三人心头极端不爽。衣袂响动声从身后传来,领头之人赫然正是铁勒‘飞鹰’曲傲,其后面只是孤零零的跟着个花翎子,显得有些寒颤。不过,自上次竟陵城外,秦一亲自出手诛杀曲傲两个弟子长叔谋和庚哥呼儿,算上先前杀子之仇,两人间的仇怨绝对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