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问单迎的。
单迎很快地答道:“开耀元年,草民的父亲遭奸人诬告,被判通敌卖国重罪,满门抄斩。圣旨下达的时候,草民因为贪玩偷溜出去,并不在府中。恰好在不久之前,父亲好心收留了一个男孩,那男孩年纪与草民相仿。因为感念父亲的救命之恩,便一口咬定自己便是草民,被当做草民处死,草民这才幸免于难。而后草民被谢大人所救,又在谢大人的苦心安排下,辗转到了扬州,成为当地富商单值的养子,更名为单迎……”
“谢大人,他所说的是否属实啊?”又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句句属实!”谢同答道,又把当时得知孟济将军被抓,怎样去狱中探视,怎样得知单迎流落在外,怎样找到他,安排他出京城去了扬州,成为单老爷的养子,等等,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罢了,又说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孟济将军的子嗣,诸位大人若是有什么疑问之后可以细细调查。本官今日带他来,是为了孟济将军一案而来。这十多年来,这孩子一直苦心为孟家冤案寻找证据,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能证实孟济将军无辜的证据了!”
堂上传来惊讶之声,“哦?那证据是什么?”
谢同示意单迎赶快拿出来,单迎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来交给官差,官差照样拿到堂上去交给几位大人。
“当年守城官兵在城门截住了一名企图秘密出城的府兵,从这名府兵手中截获了一封写给突厥人的密信,还有四分之一枚鱼符,因为那密信的笔迹疑似家父的笔迹,又加盖有家父的,私印,因而就成为判定家父通敌卖国的铁证。
草民最是知道家父为人。家父一生忠心耿耿,怎么会通敌卖国呢?当时定案十分匆忙,根本就没有仔细查验证物,便将草民全家处斩。成人之后,一直暗中调查家父那件案子。就在几年前,草民偶然间在长安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里发现了一张酷似父亲笔迹的对联,便跟那店主人询问。店主人告诉草民,那是他父亲的收藏,他父亲年轻之时,靠临摹字画变卖为生,又酷爱书法,日夜不停地临摹苦练,终究练成了逢字能摹的本领,不管是什么人的字迹,他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模仿得不离十。因而有不少古董商找他去帮忙修复名人字画,或是造假。
但是这个人有一个怪癖,凡是被他临摹过的笔迹,他都要用那笔迹写上一副对联,注明日期收起来,留作纪念。当然他这个习惯无人知晓,直到他过世之后,他的儿子整理他的遗物,才发现了这些收藏,为了纪念父亲,他将这些对联尽数裱起来挂在店铺之中。
草民看到酷似家父字迹的对联,上面注明的日期便是开耀元年八月,正是家父被人诬告通敌卖国的时间,就是草民方才交给大人的那一副对联,还请大人明察!”
单迎这番话说完,堂中一片唏嘘之声,就连在房顶偷听的苏晴眸和冰瑶也不由得吃惊了。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竟有这种市井奇人,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
“不止如此,草民又找到那临摹笔迹之人的尚未过世的妻子询问,得知那人生前临摹过朝中许多大臣的笔迹,草民已经将那店铺的掌柜以及所有对联全部带到了神都。恐怕也有不少人跟家父的遭遇一样,被人用临摹的笔迹诬陷,还请各位大人一并调查清楚!”
苏晴眸听了这话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当年女皇掌权的时候,为了巩固地位,确实任用酷吏,用残酷的手段杀害了不少的朝臣,这要是一一调查起来,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一阵沉默过后,那苍老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这件事情本官等人自会仔细调查核实,你就不要费心了,还是接着说孟济将军的案子吧。方才你说了密信,那么这半块鱼符又是怎么回事?”
“这半块鱼符是家父当年身为威卫大将军调动军旅的兵符,左边一半留在朝中,右面一半随身佩戴。是草民在长安孟家旧宅找到的!”
“什么?”堂上发出惊诧之声,“那鱼符不是已经作为罪证收录在刑部了吗?”
“那枚作为罪证的鱼符并非是家父所配之物,是伪造的!”单迎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家父虽然身为武将,却一直小心谨慎,回到家中之后,便将鱼符小心地藏在书房的暗格之中,这件事情连家父也不知道,草民也是年幼调皮,偶然之间才发现这个秘密的。
十几年之后,草民回到孟家老宅,出于怀念之情,找到那个暗格,竟然意外地在里面发现这半枚鱼符。突然想起,当年成为罪证的鱼符只有四分之一枚,而且另外那四分之一枚并没有在府上找出来,只看到那四分之一枚鱼符上刻着一个‘济’字,便认定那是家父的所配鱼符。或许当年家父也没有想到那是伪造的,只当是被人偷走栽赃而已。
草民看到这个鱼符顿时明白,于是多方查找,终于找出了那四分之一枚鱼符的来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