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小祠堂,元锦玉的心情平静了许多。</p>
之前她曾经想着,自己见到老夫人,该做些什么。</p>
是否要抱着老夫人大哭,说说在南疆受的委屈?是否要笑着和她讲一讲,旅途的那些见闻,是否要和她分享,自己被封侯,被赐婚的喜悦?</p>
但是真正见到后,她就发现,这些都没有发生。</p>
她没有太高兴,更没有悲伤,就这么一步步地走进门,仿佛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那样。</p>
平静,淡然,同样的,也像是一个漂泊的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港湾。</p>
而老夫人还是保持这样一个姿势看向元锦玉,等元锦玉走到桌前跪下,身子也慢慢地匍匐在地上后,老夫人那苍老的声音才响起:“锦玉,回来了啊。”</p>
元锦玉听到这句话,忽然鼻子才酸涩起来。她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之后,这才站直了身子,垂头站在老夫人的身边:“嗯。没能及时回来看您,是孙女的不对。”</p>
“人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老夫人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年纪虽然大了,却不像是其他的老人一般阴晴不定。</p>
反而是因为吃斋念佛的原因,气质越加平和,但是元锦玉却不大希望她这般。</p>
那些阴晴不定的老人,是因为舍不得这繁华的人世,总想着在这世上多留一段时间。</p>
而老夫人什么都不争,甚至对自己的病都看得很开,是因为她没有那份与天再争的心思。</p>
她总是说,自己已经活得太久了,所以现在能这么静静地享受余生,也是一种幸福。</p>
元锦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此刻小脚大半都被藏在裙子中,她就算是始终盯着那处,也不能将裙子盯穿了。</p>
老夫人慢慢地,牵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之后才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我的孙女,在外面受委屈了吧,看看,你都瘦了这么多,小脸儿也黑了。”</p>
元锦玉眼睛更加酸涩,抬头望着老夫人,虽然是是笑着,但是眼睛已经闪烁着泪光:“祖母,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说人家变黑了的,等孙女去买点胭脂涂上,又会是以往一样白了。”</p>
老夫人也忽然笑了起来,握着元锦玉的手并未松开,打趣着元锦玉:“果然是长大了,现在都想着打扮了,说来你也快及笄了,想要个什么样的及笄礼?若是想盛大一些,那么再推迟一个月举办亦可,就是不知道你和宁王还等不等得。”</p>
元锦玉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嫁给慕泽,已经不会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走。</p>
之前在长公主府,长公主就传了口谕,表示二人以未婚夫妻的名义相处,怎样都是恰当的,后来她随着慕泽去了一次南疆,皇上是为了她正名了,但是那毕竟是去军营中转了一圈,若是不嫁给慕泽,那名声可谓全毁了。</p>
元锦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自己除了慕泽,也谁都不会嫁的。</p>
倒是被老夫人这么挑明了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祖母,您说什么呢。”</p>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元锦玉离开的这几个月,她始终都有些提心掉胆的,连年都没有过好。</p>
现在元锦玉回来了,她心中的一颗石头自然落了地,这会儿掐着元锦玉的手背,并不疼,还有点儿痒,元锦玉被她掐得直往后退,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夫人。</p>
老夫人却道:“怎么,本君说的哪里不对?你现在可是皇上赐婚的准宁王妃,而且本君看宁王殿下巴不得现在就把你抢回府上去。你说你这丫头也是真傻,在南疆白城那种地方,怎么就能同宁王成了婚呢?身边一个娘家的人都没有,那白城的百姓该如何看你?”</p>
元锦玉知道老夫人是好心,担心没人给自己撑腰,自己再受委屈,所以这会儿她只是低下头,认真地听着老夫人的话。</p>
老夫人说了一会儿,之后又才叹气:“及笄礼的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p>
元锦玉偏了偏头:“反正就剩五日了,也准备不来什么,就家中的人聚一聚便好。孙女现在刚被封了侯,若是想宴请群臣,等搬出了相府,再用殿下的名义宴请也是一样的。现在孙女只想好好地陪陪祖母您。”</p>
老夫人皱了皱眉:“你这么想倒是好事,但你可曾想过,你父亲母亲会不会答应?毕竟你是相府中走出的女侯爷啊。若是及笄礼太简陋,岂不是委屈了你?”</p>
元锦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孙女倒是觉得,只要来参加及笄礼的人,是锦玉想邀请的,那便足够了。”</p>
老夫人叹气,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通报,说是相爷带着崔氏过来了。</p>
他们进院子往这处走的时候,老夫人还对元锦玉道:“你父亲又纳了一个姨娘,崔氏心中憋屈得很,以往估计还想对你诉诉苦,这会儿想来是什么都不敢说了。现如今你是女侯爷,不用再管那些个居心叵测人,谁若是敢惹你,你收拾了便是。”</p>
元锦玉听着老夫人这霸气的话,若有所思。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确实不用管那么多。</p>
至于相爷纳妾与否,那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情。现在看来,那妾室也是安分,知道自己现在连崔氏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腆着脸过来请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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