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这么犟，肖首辅可不能这么由着他，不过他也没继续劝，转变了另外的话题：“请柬已经印好了，从明天开始，就能送到其他大人的手中。”</p>
首辅之前和肖承说过，以肖家如今的地位，来观礼的人不会太多，所以肖承也做好了心理准备。</p>
但是第二天派人去送请柬，竟然有近半数的人将请柬送了回来，另外的一半人，虽然收下了请柬，能不能来还是两说。</p>
真是让肖家人感慨了一句世态炎凉。</p>
长乐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她就只是有些急切地追问太皇太后那边的消息。</p>
于是这天晚饭后，长乐和肖承往他们的卧房走，长乐还特意问了一句。</p>
肖承面色有些为难，总觉得给长乐这样的婚礼，是让她受委屈了：“咱们的人才到五台山没几天，传来的消息说，太皇太后不准备回京。”</p>
长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转头看向天际，那是东方。</p>
之后她故作坚强地说：“奶奶年纪大了，不来也没关系。”</p>
比起她的婚礼，其实她更担心太皇太后的安危，毕竟五台山和东域已经很近了，慕翎若是去威胁太皇太后怎么办。</p>
这么远的距离，长乐就算是能飞过去，也保护不了太皇太后。</p>
肖承握住她的手，捏的紧紧的：“对不住，长乐。”</p>
她马上摇头，焦急地说：“我真的谁都没怪罪。”</p>
“可是我怪罪自己。”肖承本来以为，他能让长乐变成最快乐的新娘子，谁知道就因为他当年的一时心软，造成了现在的局面。</p>
长乐主动地挽住他的胳膊，把小小的自己往他的怀中塞：“世事无常，人也有聚散离合，我只要嫁的是你，就永不遗憾。这话，我敢对你说一辈子。”</p>
她的一辈子，让肖承的呼吸都紧绷起来，眼中波涛流转，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将长乐吸入其中。</p>
好在肖承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比起长乐被关在地牢，他疯狂寻找，暗无天日的时候，此刻已经幸福太多了。</p>
不知道宁帝要多长时间才能打到京城，只希望他们平静的日子，永远都不要被打破。</p>
被长乐关心着的太皇太后，进来在五台山上礼佛，是真的不问事实。</p>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心如止水了。</p>
而且她回想起上次回京，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样遥远。</p>
她一直都没和元锦玉挑明说过，那几个王爷中，她最欣赏的便是慕泽，最疼惜的王妃，是她元锦玉。</p>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心胸，和旁人不一样。</p>
试探过那么多次，最初的刁难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磨练元锦玉的心性。</p>
后来她真的没让自己失望，而且这样不求皇位，不求权势的人，又有一颗仁心，有精准的心计，这该是有多难得？</p>
太皇太后早就和皇上商量过，这皇位，必须要给宁王慕泽才行。</p>
后来皇上会对他们两个那样宽容，也有太皇太后的原因在。</p>
了却一桩心事，这山下的人，就和她这个一心向佛的人没关系了。</p>
山中无岁月，甚至许久都传不来什么消息。</p>
只是慕泽登基的事，闹得太大，传得太远，寺庙中的小尼姑整日都在谈论，还会被师太呵斥，罚去做早课。</p>
太皇太后青灯古佛，已经算是踏入了空门，在宫中，会有无数的人巴结奉承，把她捧着护着，但是在这里却不会。</p>
因为什么身份，到了佛家，都会变成虚无，寺庙中的人，哪怕知晓她的身份，也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礼佛之人。</p>
纵然如此，师太因为不大放心，还是来找过太皇太后。</p>
他当时古井无波地问她：“如今你还想回京城么。”</p>
太皇太后摇头：“一切皆有定数，这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p>
她前半生，风流肆意，张扬强势，后半生却清流归远，质朴无边。</p>
如今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她能感觉到，生命在一天天流逝。</p>
再没有了年轻时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她静静地等着大限的到来。</p>
师太最终叹气走了，她其实在太皇太后的眼中，还是看出了一点执念。</p>
只是那执念，不是对于她的身份或者是这片江山，如今先皇已逝，她也不需要再去为谁祈祷什么。</p>
那让她这么多年都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呢。</p>
寺庙中是森个你陆陆续续下山了，因为比起消极避世，她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p>
慢慢的，留守在五台山上的，不过几十个僧人，连师太都离开了。</p>
太皇太后还是每天礼佛念佛，面容冷清，心情平静。</p>
直到有一天，寺庙中有人告知她，说是京城来人，给她传来了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