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一踏上沪上的港口,就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
这是线人汇报给苏斌卿的。
挂断电话,苏斌卿平静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狐疑,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一旁的仆从苏伯慢悠悠的走上来,犹豫问道:“少爷,静丫头晚上回家吃饭吗?”
回家吃饭吗?
苏斌卿也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丫头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家了, 自从父母去世,已经很少来他这个叔叔的家里了。
李唐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李代桃僵?
“西川那边托人捎来的腊肉还有吗?”
“有的,知道静丫头爱吃,一直留着呢。”
“好,那今晚就吃腊肉回锅饭吧!”
“好嘞, 少爷,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兴冲冲的苏伯开心的离去, 苏斌卿神情凝重,悠悠叹了口气。
苏静乘坐的汽车,一路直行,进了一处安静的别苑。
此处树木葱葱,景色雅致,透着宁静舒适。
车辆再行了几分钟,终于停在一处三层的白色小楼前。
这里正是梅机关在虹口的办事处。
苏静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并不陌生,在一人的引导下,径直上了三楼。
办公室中,影佐大昭已经等候多时。
苏静穿着一身月色锦绣旗袍,玲珑别致的身段凸凹有致,高跟鞋在木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静子小姐风采依旧,请坐吧!”
上下打量了一眼苏静, 影佐大昭轻笑一声。
苏静疲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眉头轻跳。
在软塌上跪坐下来,苏静一言不发。
似乎看透了苏静心中所想,影佐笑道:“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败而已, 来日方长。帝国的飞鸟计划已经取得了成功,只要时机成熟,随即可以敲响国民政府的丧钟。”
“我要杀了他。”
苏静开口,秀丽的脸上满是阴霾,咬牙裂齿。
“你的老同学李唐?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山城,对我们来说有些鞭长莫及了,不过会有机会的。静子小姐,还是说说青鸟计划吧。”
“他答应了。”
“是嘛,太好了,今天可谓双喜临门!”
影佐得意一笑,似乎看到苏静的疑惑,解释道:“我说的是李先生,以后你会认识的,说不定你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哈哈。”
影佐说的李先生正是李世君,此刻他正和梅机关的晴气庆尹中佐坐在一起。
李世君33岁,面色白皙,英俊中带着几分阴柔。
他早年家庭贫穷, 从小勤奋好学,1932年被军统党务调查处抓捕后就投敌叛变,彻底脱离了红党。可调务调查处人才众多,没有关系和背景,一个叛徒很难出人头地。
而且李世君性格内向,不懂得巴结上司,拍马溜须,能力一直无处施展。
可这样的人往往很有主见。
金陵陷落后,奉命潜伏的李世君很快和日本在金陵间谍机关的川岛芳子勾结在一起,暗中出卖了很多党务调查处的同仁,可谁也没有对这么一个沉默寡言,不擅交际的人产生怀疑。
但李世君内心却野心勃勃,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而风起云涌的沪上十里洋街正是他的首选目标。
看着面前这个凯凯而谈的中国人,晴气庆尹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心想芳子小姐说此人天马行空,常有非常之举,对事物的看法都有独到见解,果然不虚,如果让这个人出面对付那些让人头疼的沪上中国军情特工,的确是一把利剑。
不过此人虽然能力不俗,但名声却小了不少,对于招揽叛徒和亲日势力吸引力不足。
想到苏静已经回来,晴气举起茶杯,遥敬一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李桑,丁先生你认识吧?听说你二人曾经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
“丁先生?”
李世君大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认识并且共事过,姓丁的就只有丁默村了。
“阁下说的是丁默村先生?”
“正是,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二人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晴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眼中露出几分莫名的意味。
土肥先生说的对,这些中国人要用,但是也要限制他们,监视他们,信任永远是相对的。
李世君眼中精光闪烁,一丝不悦一闪而过,随即又迅速隐去,笑道:“我和默村先生也很久没见了,能和他一起共事,自然是我的荣幸。”
“但愿如此!”
话锋一转,晴气庆尹厉声说道:“最近沪上的抗日力量及其嚣张,公然袭击帝国军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如今土肥圆先生已经到了沪上,大日本帝国情报机关决定彻底清除这些悍匪杀手,还沪上一片安宁。”
“所以我希望李君能马上拉起一支队伍,协助帝国打击沪上抗日分子。为此帝国特批每月30万元的活动经费,五百只枪,子弹五万发,另外我已经替你选好了驻地,极司菲尔路76号陈公馆,此处是原AH省主席陈调元先生的公馆。”
“李桑,帝国对你给予厚望,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我会尽快安排你和丁先生的会面,早一日落实机构的名字和章程编制。”
“放心吧,晴气中佐,我。。卑职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吆西,如此最好。”
两个各怀鬼胎的阴谋者,谈完正事,气氛也放松了。
晴气拍了拍手,包厢的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身段姿色不俗的舞女,一时间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法租界,霞飞路。
李唐穿着一身格子西服,正喝着咖啡。
王谦虎从黄包车上下来,风尘仆仆。
“出事了?”
一坐下,王谦虎就急切说道。
李唐并没有说话,端起咖啡,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黄包车,低声问道:“你的人?”
“别转头!”
李唐阻止了王谦虎回头的举动,将一枚圆形镜子从桌底递了过来。
王谦虎拿起镜子,暗暗观察,看到刚才载自己过来的黄包车依旧停在路边,微微皱眉。
此处人来人往,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一个黄包车不去载客,逗留在街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