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拂晓,鸟鸣清风之中,杨帆海一个人离开了南线大营,朝郑城而去。
战术的制定,公孙轩辕表现出了从所未有的决断,所有的战略方针都用了一种近乎独裁的方式决定。想要如何就是如何,任何劝说也无用。
这与平日的他很不一样,虽然说话和动作还是很平缓柔和,但那种王者该有的果断和霸气都是格外明显,甚至有些超过。
如此失态,似乎有些不妥,但杨帆海却是能够理解。就好像公孙轩辕自己所说的一般,对于蚩尤而言,打败他,比赢取这场战争的胜利更有意义。
对于他自己,亦是如此,两个时代的天骄,似乎早早的就已经被时代烙印下了各自的立场,胜负比其他都要更加重要。
自己的任务已经定下,其他的战术都是南线大营,倒不如提前去北方做准备。
不过杨帆海没有直接去北方长城,而是先回了郑城。当所有人知道战争将要爆发的人,将焦点聚集在公孙轩辕和蚩尤两人身上,觉得他们才是战争胜负关键的时候,他却是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影响这场战争的走向:缁衣氏。
风师父曾用讲神话故事的方式给自己讲过修行界的所有绝顶强者,虽然并没有刻意用一种狂妄的姿态来看轻他人,但感觉能入他老人家法眼的似乎只有两个盖世妖皇。一个是东皇太一,另一个则是一个更为远古的存在,并没有给自己说过名字。
而如道祖鸿钧,魔祖罗睺这等所谓修行界至高无上存在,似乎也只能得到一个还不错的评价。至于那些三清道人之类的圣人,风师父讲起他们都是极为平淡,好像就讲了一个普通人的事情一般。
尽管风师父不曾与这些人真正直接面对过,可直觉告诉杨帆海,那些所谓的强者似乎真的不是风师父的对手,除了缁衣氏。
这是杨帆海见到的第一个被风师父以平等身份来对待的人,甚至好像做了某些决定,还要与其商量一般。
缁衣氏的实力,无法想象,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公孙轩辕隐瞒那些事情,可杨帆海知道,若缁衣氏愿意,绝对可以影响九州的格局。就好像她坐在扬州之时,扬州就超然于其他八州之上一般。
敞开内心而言,杨帆海挺希望缁衣氏出手,这样会变相缓和战争。势均力敌的战争最可怕,因为无论最后谁胜谁负,必然都是极为凄惨。一旦缁衣氏插手,蚩尤心存顾忌,就会有所有保留,而公孙轩辕的性格也不会倾尽一切。
可惜,得到的答案却是截然相反,缁衣氏一脸玩味笑意的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出手,不是告诉过你,我只准备当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吗?”
杨帆海摇了摇头:“因为我感觉王后您对大王的感情非同一般,是一个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的人,所以不会让他陷入危险才是。”
缁衣氏又是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让他陷入危险。可他是我的男人,我不想他被人说要靠女人如何。所以不管他遇到了怎样的危险,我都不会出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旦他被人杀了,我就拉整个世界给他陪葬。”
拉整个世界给他陪葬……说的风轻云淡,但杨帆海知道,对方绝不是开玩笑的。这是一个极端的女人,极端到让自己也感觉害怕。
感觉了一下什么,缁衣氏皱着眉头说道:“你赶紧走吧,乾荒要过来了,一会让他看到你,你又得带着个拖油瓶了……时间该是还有,你回蓟国公府看看吧!”
“我也是女人,知道等一个南征北战男人回家的感觉。我等的比她久,但比她幸运,因为我知道我等的人也会等我。但她不是这样,因为她等的人从来没有给过她承诺。璟露公主从来不说什么,可我知道她心里很苦。”
杨帆海默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躬身一礼退了下去。不过还是听了缁衣氏所言,回到了蓟国公府。
看到杨帆海回来,璟露公主自然是高兴的美不胜收一般,各种事情都屏退了下人自己亲自来做。
杨帆海没有拒绝,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尽管璟露公主累着了,但看得出她很是开心,也许拒绝反而会让她不高兴。
他不太懂爱情,却是能感觉到璟露公主和自己之间,似乎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主从关系。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为慌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就好像缁衣氏所说的,自己给不起任何承诺。巫族与人族的大战在即,蚩尤是公孙轩辕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对上这个尤大哥,没有人能确保全身而退。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个更大的敌人,便是坐在九重天凌霄殿的昊天大帝。那个可以狠心罔顾妹妹一生幸福的天地君王,是可以与圣人相提并论的存在。尽管豪言壮语在前,可杨帆海自己知道,要与这个天地君王为敌,自己的下场几乎可以想象。
一个似乎没有未来的自己,又如何能给人承诺。误过一个九凤了,杨帆海实在不想再误一个璟露公主。
用过晚饭,在自己屋中休息,免不得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为何,哪怕遇到再强大敌人也能冷静的自己,一旦离璟露公主太近,就情不自禁会思绪难宁。
思绪万千之间,听到外边传来一阵阵琴音,如同清风绕林,优雅轻柔。没有用神识探查,也无需过去,杨帆海便知道是璟露公主。
那轻柔的琴音之中有着一股莫可名状的惆怅,如泣如诉,有着璟露公主的味道,仿佛间就能看到她的模样:蹙眉深思,难以抚平。
本想佯装没有听见,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循着琴声走了出去。绕过走廊小道,到了后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