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城十八枪,莫非老师已经忘了否?”
乾荒的一声质问,让杨帆海憋到喉咙的话戛然而止,竟是无话可说。
而乾荒则是继续说到:“弟子永远忘不了那一日老师的悲痛,在沙滩上翻腾的模样。老师是英雄,纵然是面对天帝也是毫无所惧,哪怕是圣人也是面如常色。这么多年了,弟子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老师那样。”
五指握拳,青筋尽显,大声说道:“从那一天开始,弟子就已经在心中立誓,终有一日,我要让巫族血债血偿,让巫族为他们昔日做过的事,为老师昔日遭受的痛苦讨还一个公道。”
杨帆海大喝:“我没有让你做这些,从来没有!”
“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乾荒亦是突然提高声音回应:“老师,你是善人,哪怕杀再多的人,也改变不了你心中的妇人之仁。我无意于去评判这妇人之仁是好是坏,只是弟子敢问一句:就算你忘得了加身自己的不公,难道就可以让那十八城的百姓之死就如此算了?”
“难道你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去那里,心平气和看着那化作废墟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十八座城池了?如果不能,那老师今日就绝不能再责怪弟子如何。以仇报仇,以血报血,这是巫族的行事方式,我只是学以致用而已。”
乾荒是个很理性的人,他很少失态,也几乎不会愤怒,至少杨帆海这么多年来都没看到过。不管是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总是有让人心中一松的感觉,似乎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也因此,无论何时,哪怕之前说话都是平静而淡然,即便是质问的时候,也没有太过高的声音,一切都在秉承师徒之礼。
而此刻,他失态了,甚至还显出了怒气,乃至于对杨帆海提高了声音,有种大喝之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他心中对于昔日屠城十八之事何等深刻。
而这样的质问也是令杨帆海哑口无言,他可以忽略到别人给自己的伤害,也可以选择遗忘自己遭受过的不公,但他无法代替那十八城的百姓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当年的事,他也是罪人。
如此质问,犹如一道道天雷轰在杨帆海心口,让他无法反驳,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啊!”
山下传来一声凄厉痛喝,再见那红色身影横扫四方,杀戮不知道多少,随后化作一道赤虹对着山上冲了过来,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乾荒的踪迹。
乾荒算计狠辣无情,当对杨帆海吐露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掌控了局势。能来南线大营与会的巫族,莫不是族中重要人物。不仅仅是十二姓巫族的长老和族长,族中的其他精英也几乎都来了。
火光出现的时候,整个南线大营除了九凤已经再没有第二个活着的巫族。做其他已经没有意义,唯有杀了乾荒,还能勉强缓一缓心中之恨。
而杨帆海却是想到了其他,看着乾荒,瞪大了眼睛,沉声说道:“你故意的!”
巫族向来神识探测不强,何况在这样的地方。九凤冲出来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乾荒和自己,此刻却是直接奔来,就算他神识还在麻痹之中,也猜测到定然是乾荒故意放出了他自己的气息引九凤过来。
面对喝问,乾荒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说道:“难不成还让她在下边继续屠杀我们的族人吗?”
杨帆海又是问道:“你有把握能杀她?”
此时的九凤已经是痛不欲生,这种情况下没有胜负,只有生死。纵然乾荒天赋奇才,可毕竟只是太乙金仙境界,而九凤却是已经到了亚圣修为。尤其是在九州结界压制之下,巫族更有优势,两人实力相差颇大才是。
“没把握!”乾荒毫不犹豫的摇头:“就算没有九州结界,我也没有赢她的把握。不过,不是还有老师您在吗?”
随即对着杨帆海灿烂一笑:“老师,你应该不会看着我死吧!”
杨帆海瞪大了眼睛,眼中血管都几乎爆裂。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的说不得什么了,早已觉得乾荒心智恐怖,但每一刻都有还有种原来自己还是轻视了他的感觉。
对巫族的仇恨,也许是从焚城十八枪开始种下,可这完整的算计只怕是从昔日自己那一封书信开始。
那一封信,让乾荒解决了巫族和人族的纠纷,也让巫族开始正视这个华夏储君。而也是那一封信,让九凤对他变得非常信任,甚至没有半点防备,因为是自己的弟子。
一点点过来,一天天算计,直到今日。哪怕之前走到这里来喝酒,也是有意为之。
为了这场复仇,除了兖州营和北方人马,他恐怕已经调用了所有华夏军队。那些军中大将尽数被派了出去,甚至连伏羲派来负责保护公孙王室的应龙也去四周堵截信使,身边没有留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处处都危险,唯有自己身边。自己这个可怕的弟子,不经意之间,将所有的战力运用到了极致,哪怕是自己这个做老师的也是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啊!乾荒,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