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处置的八个奴才中,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以及两个小太监。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几个在他们主子跟前都是得脸的,在主子面前很是说的上话,除了月钱外,得的赏赐也非常多。而如今,这八个人,正被整齐地捆在椅子上,堵着嘴巴打板子。
四阿哥对这件事情痛恨到了极点,将贝勒府里所有的主子奴才都叫到了大厅外观刑。
板子落在皮肉上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打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最初时,那八个奴才还呜呜地叫着,挣扎着,可随着血腥味的渐渐弥漫,那几个奴才的动作越来越小,几近没有。他们惊恐而涣散的眼神,扭曲的面容,恍若烙印一样烙在了众人的心上,久久挥散不去。
那拉氏坐在四阿哥身边,一边感受着四阿哥满身阴冷的气息,一边看着那些被杖毙的奴才,心理更是惊惧到了极点。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心跳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可是她还是要端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因为她不能辱没了嫡福晋的尊严,因为四阿哥在她旁边,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
四阿哥双眸阴翳,他冷冷地扫了眼瘫软在嬷嬷怀里的喜塔腊氏,刘氏,和在一边呕吐的贾氏,冷漠道:“贾氏德行败坏,包藏祸心,心思歹毒,对主子不敬,即日起就在自己的房里抄佛经,没有允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贾氏倚着身边的嬷嬷,脸色惨白如雪。她瑟缩着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四阿哥,心中满是绝望。
德行败坏,包藏祸心,心思歹毒……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口,不是断了她所有的生路吗?这让她以后,要怎么活?
四阿哥却还嫌处罚不够,继续道:“高无庸!派个人去贾府问问,他们是怎么养女儿的,竟然养出这种东西!”
在这种局势将要混乱的时候,薛王贾史四大家族这样的势力,虽然不足为惧,可若是他们真要做什么的话,也够恶心人的了。尤其是贾家,不过一介包衣,居然有那个本事,将那种歹毒的东西送到府里。
今日,他们将东西送到了齐布琛那里,明日,他们会不会为了从龙之功,将东西送到他的面前来?
既然如此,贾氏这颗棋子也该动一动了。
贾元春听到他的话,立时晕了过去。
高无庸领了命,立刻着人去办这件事。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紫色丝缎旗袍的丫鬟匆匆跑到大厅外。众人都觉得她十分眼生,四阿哥却一眼认出了她,皱眉道:“你不在你主子身边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紫苏虽然没有跟着齐布琛露过脸,但掌管着齐布琛手下的许多庄子,是齐布琛信任的人之一。她平时不轻易出门,如今突然跑到这里来,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莫不是齐布琛……
四阿哥想到这里,心疼得颤了起来,眼神中也闪过了一抹慌乱。
果不其然,紫苏见了四阿哥和那拉氏,马上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爷,福晋,我们主子刚刚突然晕了过去,至今没有醒过来。请爷和福晋垂怜,给主子找个大夫吧!”
林嬷嬷和白苏大惊,也慌乱地跟着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道:“请爷和福晋给主子请个大夫吧!”
四阿哥忽的从椅子上站起,带着黑曜石貔貅手链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他面上冷淡,声音却提高了许多:“高无庸!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说罢,大踏步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又止住了步伐,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那拉氏:“福晋,爷说过,后院爷交给了福晋,福晋可以全权处理。但是,爷希望,福晋不要再让爷失望。”不是谁都有第二次机会的!
那拉氏拒绝了嬷嬷的搀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撑了一把,硬是苍白着脸自己站了起来。她朝四阿哥行了个礼,心灰意冷道:“妾身明白,谢爷恩典。”
接着,四阿哥又冷冷地扫了在场所有的人一眼,冷声道:“若是今日的事传出一点风声,那八个人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说罢,脚步中带了些匆忙,再次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后,那拉氏打起精神,处理了四阿哥遗留的事情。晚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后,她立刻坐在床上,呜呜地痛哭出声。
四阿哥急匆匆地赶到繁景院。刚进齐布琛的房间,就看到和文在帮她把脉,另外有四个丫头红着眼眶站在一边。
和文等人看到他,立刻起身行礼。
四阿哥挥了挥手,打断了她们,然后深深地看了齐布琛一眼,转身走到外间。和文愣了一下,轻声嘱咐和雅和宁等人照顾好主子,然后跟着四阿哥去了外间。
四阿哥看到和文出来,不等她行礼,便淡淡地问:“你们主子如何了?”
和文仍旧是行了一礼,恭敬而担忧道:“主子的身体一向是不错的,今儿早上,她还和奴婢们笑说,要奴婢好好想想新菜式,等爷来了做给爷吃,免得爷又挑食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出了那事儿……”说着说着,她的眼中有了些泪意,声音也哽咽起来,“林嬷嬷拿着东西出门后,主子就一直没什么精神,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外愣神。主子坐了好一会儿,才说要去床上歇歇,可刚起身,她就晕厥了。”
她忍着委屈,接着道:“奴婢到底只是懂些药理,紫苏没办法才去求爷的。主子平日里多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门也不怎么出,对爷和福晋更是恭敬,不敢拿无关的小事去烦两位主子。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四阿哥负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莫名的恐慌,淡淡道:“太医马上就到了,你先去看着你主子吧。”
和文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四阿哥负着手走到桌子便坐下,木着脸盯着桌上的茶壶和茶盏,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高无庸便带着太医进来了。四阿哥这才冰着脸起身,等和言来报一切准备妥当后,亲自带着太医进了内间。
太医惶恐地跟在四阿哥身后,心中暗道:这佟侧福晋果然受宠,等一会儿可要小心把脉才是。
等到了床边,四阿哥看了眼被放下的帐子,才侧开身,让太医上前诊治。
太医在那只如白玉般的手腕下放了垫子,这才开始诊脉。只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疑惑,好久才收回搭在齐布琛手腕上的手,道:“贝勒爷,据老臣猜测,佟侧福晋是因为一直郁结于心,再加上突然受了惊吓,心神恍惚,才会晕厥。这没什么打紧的,侧福晋原本底子好,老臣开个方子,吃两天药,以后放松心情,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郁结于心……”四阿哥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将目光投向帐子里的那个人。
为什么会郁结于心?难道在府里,真的过得那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