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也很是激动,道:"爹和娘身体可好?"司马江梅道:"很好啊,这些年爹娘退出江湖,隐居山林,日子过得很是平静。"江离点了点头,道:"妹子,我离家这么多年,只知道娘姓雪,"司马江梅道:"娘姓雪,闺名叫作凌波,就是当年武林中有名的"凌波仙子"。对了,二哥,这些年你在哪里?"
兄妹俩边走边说,各自介绍了彼此的情况,不一刻便到了自家门前。江离看见那两扇紧闭的黑漆大门,微一迟疑,心中禁不住生出些怯意。司马江梅却早大声叫道:"爹,娘,你们看看谁来了?"拉着江离跑进院中。
正房门帘儿一挑,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美妇,一张瓜子脸,与妹子容色相类,笑盈盈地道:"你这鬼丫头又把谁带回来了?"司马江梅把江离往前一推,道:"你自己看看。"那美妇看了江离一眼,微笑道:"原来是桦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大师哥一家可好么?"
江离自幼在心目中想象母亲的模样,想来该和师父一般端庄雅重,当然要比师父温柔许多;没想到却是这样年轻娇小的模样,而且未言先笑,性子活泼,越显得比自己长不了几岁。听她这样说话,显是也将自己认成了旁人。
司马江梅拉着母亲道:"哥哥哪有这么快回来?娘你再仔细看看,包你想不到。"雪凌波一呆,把江离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一伸手拉住他道:"枫儿,你是我的枫儿!孩子,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叫娘想得好苦。"伸臂将他紧紧揽入怀中,泪水已流了下来。
江离日思夜想得到爹娘的爱抚,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伏在母亲怀中,不一会儿泪水便浸透了雪凌波衣襟。雪凌波又将他左看右看,口中不停地道:"让我好好瞧瞧,真不愧是一胎双生,你哥儿俩长得真象;不过细看你比你哥哥黑些瘦些——唉,在外头哪里比得家里舒服呢?从两岁零八天到如今,整整离了我十七年哪。"拉着他哭一阵笑一阵,显是心中激动万分。
司马江梅在一边看着母亲哭哭笑笑,过来劝道:"娘,二哥,好容易一家团聚,这是天大的喜事,别只顾哭了。"雪凌波拭拭眼泪,道:"梅儿说的是,枫儿你远道回来,一定累得很了,快到屋里歇歇。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去。"司马江梅扯着母亲道:"娘你偏心。有了二哥哥,就不要女儿了?我给你把宝贝儿子找回来,可拿什么赏我?"
雪凌波伸指一点她额头道:"鬼丫头,你成日在身边烦我,好容易做一件事让我顺心,将功折过也罢了,还讨什么赏?"司马江梅翘翘嘴巴,笑道:"娘就是小气——二哥哥,你趁着娘今天乐得糊里糊涂,赶紧要些东西吧,要错过这个好时机以后只怕就没了。"
江离在山上和严厉的师父在一处,安安闲闲说句话都难得,何曾有这样母子相谑的亲切随和?况母亲如此真心疼惜自己,虽是初见,彼此间却全无隔阂,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却听司马江梅道:"娘,爹爹呢?"雪凌波道:"他被山下林伯请了去。你去后头告诉老吴,说你二哥回来了,让他去请你爹爹快回来。"司马江梅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去了。
雪凌波拉了江离在炕上坐下,叫声"枫儿",眼光中充满了慈爱之意。江离一听"枫儿"二字,便又想起在百花宫那段屈辱的生活,心底一哆嗦,禁不住道:"娘,我叫江离。"雪凌波看着他,柔声道:"江离?哪个离?"江离道:"离开的离。"
雪凌波脸色一滞,道:"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不是诚心咒咱们一家分离吗?"江离忙道:"不,不是,我师父给我起这名字是一种香草——"水蓼冷花红簇簇,江离湿叶碧凄凄"的江离。"这诗句是慕容铁琴吟过的,给他记住了,顺口拿来凑数。
雪凌波听他出口成章,引用诗句,很是高兴,道:"你师父倒风雅得很,不过"枫儿"是你爹爹给你取的名字,你大哥叫江桦,妹子叫江梅,你就叫江枫,现在回到了家,还不叫家里的名字吗?"
江离实是不喜欢这勾起痛苦回忆的"枫"字,屈膝跪下道:"娘,我,我叫不惯。"雪凌波见他一脸痛苦之色,忙拉起他道:"快起来,叫不惯就算了,那还叫江离就是——你对你师父倒是忠心得很,他对你很好是不是?"江离道:"我是师父一手抚养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