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脸色惨白,本来指望求爹娘出面化解此事,听娘这样一说,连爹爹这一关都难通过——想起杜晦死前言语,心中乱成一团。雪凌波双眉紧蹙,沉吟半晌,忽向他道:“离儿,你二师伯知不知道你是谁?”江离摇摇头道:“他一直骂我是魔教小贼。”雪凌波道:“那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江离早听妹子说过,母亲少年时便以智计百出闻名,听她还能想出办法,如落在水里终于捞住一根救命稻草,忙道:“我听娘的,您说怎么办?”雪凌波道:“你二师伯反正也不认识你——你从今往后别再跟他朝相,他就永远找不着你。这事儿也得瞒住你爹爹,离儿,事不宜迟,你赶紧走吧。"
这句话刚落,就听门外司马若沉的声音道:"想走到哪里去?"房门一拉开,司马若沉和白若飞走了进来。雪凌波和江离吓得魂飞魄散,江离赶紧低头,以免给二师伯识破。
原来白若飞来此就是为了告诉三弟大哥被害的事,于江离生病不能出来拜见自然并不在意。司马若沉一听大哥被害身亡,伤痛入骨,便追问凶手是何人——白若飞已有数年没来过江家,也不知江离姓甚名谁,只道是魔教小贼;可是他来此之前先到萧若秋的掌门大弟子尹凤楼家告知此事,却在尹家见到了司马江桦!
兄弟俩本是双胞胎,形貌相似之极,若非尹家上下异口同声地证明司马江桦一个月来一直在自己家中没出门,几乎就将他认作凶手——司马若沉问起,白若飞也就信口说出,司马若沉推算二儿子归家日期,心头疑惑,又惊又怕,于是便请二师兄到江离房中辩认一番——若不是他,可以彻底放心;若真是他,说不得只有按门规处置了。
两人走到门前就听到雪凌波说:"事不宜迟,你赶紧走。"进门来见江离垂首跪在地下,雪凌波脸色惨白,司马若沉更觉不祥,喝道:"离儿抬起头来。"江离心中虽怕,终不敢违抗父命,缓缓抬起头,绝望地闭上双眼。白若飞一见,双目圆睁,指着他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雪凌波抢过去在白若飞脚边跪下,道:"二师兄,这孩子自幼失踪在外,我夫妇少了管教,才干出这种事来。他也不是有意为之,求你看在我夫妇面上,饶他一条小命!我们一定严加管教,重重责打!二师兄,求你放过他吧。"说着连连磕头。
白若飞怒火填膺,却最是吃软不吃硬——他当年欠过雪凌波很大一个人情,总不能当着她面就取她儿子性命——狠狠瞪了司马若沉一眼,道:"你生得好儿子!"推开门大踏步出去。司马若沉道:"二师兄。"腾身追了出去。江离心乱如麻,知道这条命今日是拣回来了,身子却还是禁不住微微发颤。
雪凌波回头见儿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头一酸,泪就落下来,拉住他道:"离儿,你爹爹自十二岁上你师祖去世,就是由两位师兄代师授艺教养成人,因此他敬两位师兄如父如师,感情最是深厚——你失手震死大师伯、伤了二师伯,比杀了他自己还要难受,我能求得你二师伯放过你,你爹爹却未必放得过你,我是尽力而为,咱娘儿俩活就一起活,死就一块儿死——你爹爹无论怎么骂你罚你,你不能回嘴,也不能还手!由娘跟他说,你一定要忍着,知不知道?"
江离早已六神无主,只是连连点头。雪凌波哭道:"可怜的孩子,你的命好苦。"听得院中丈夫的脚步声响,握了握儿子的手,站起身来。司马若沉并不进门,在院中喝道:"出来。"江离看了母亲一眼,雪凌波点了点头,自己便当先出去。
江离随后而出,抬头见父亲一袭青衫,落落然站在院中,双眸如电,冷峻夺人,腿一软仍复跪倒。司马若沉森然道:"你能破了本门绝学"龙行大九式"是不是?起来动手。"江离颤声道:"儿子不敢。"司马若沉冷笑一声道:"你连师伯都杀得,还有什么不敢的?"江离心中委屈,却不敢辩解;心头酸苦,头一低,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