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若沉道:"夫人说的是,不过如何处置他须由敝派掌门决定,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江离若在房中,还请夫人唤他出来,我只是带他回去,他有什么话直接跟掌门人去说。"罗夫人叹了口气,道:"他已经下山去了,并不在寨中。"司马若沉道:"那好吧,就请夫人回房,转告诸位女眷,请用布片将两耳塞住,最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否则只恐不便。"
罗夫人和卢舫都是一惊,对望了一眼,罗夫人回房。卢舫道:"伯父。"司马若沉道:"卢寨主,你最好也塞住了耳朵。"转身跃上寨中最高一处房脊上,深吸一口气道:“江离,快快出来,随我回去;你功力不足,若是强自挺受,性命难保。”
他这话说得平静,其中却附上了数十年修习的浑元无极功,一字字吐出如一个又一个焦雷炸响。原来他知江离隐身山中,就逃也逃不了多远,太行山寨峰峦迭起,屋宇纵横,要一间间找去绝不可能,只能运功发出"龙吟长天"这一招,他抵受不住,必有异动,自己便可发觉。因此叫卢舫将寨中人分集两处,塞住耳朵,以免伤及无辜。
他这一运功,方圆十余里之内皆可听见,就算江离藏身山中,也非震他出来不可。他功力深厚,说完继之以长啸,四山回应,隆隆不绝,真有惊天动地之威。
忽然半山腰人影一闪,司马若沉居高临下,目光何等敏锐?飞身直下,疾掠而出,如苍鹰博兔一般向那人扑到。口中啸声虽停,四山回响兀自轰隆隆不绝于耳。那人被震得栽倒在地,司马若沉上去一把扣住脉门,忽觉入手温软,定晴一看,不是儿子江离,却是自己夫人雪凌波。
原来雪凌波被尹凤楼下令激走了丈夫,急得跪地苦求掌门师侄饶过儿子。司马江桦扶住母亲,告知大师哥这么做是为她身体着想,雪凌波听说是大儿子出的主意,气得一掌将司马江桦打翻在地,自己便出来追寻丈夫,无论如何要阻住了他。一路打听探问,这日追到太行山寨,见寨中千余人在外席地而座,料来丈夫是进寨搜查去了。刚要入寨,司马若沉“龙吟长天”已发,只得坐倒运功抵抗,想到儿子若藏身寨中,一个抵受不住被丈夫发觉,自己根本无力阻拦;因此拼着受伤,起身奔了出来,果然引得丈夫过来,自己却也被震得伏地难支。
司马若沉一见夫人受伤,又气又急,只得先运功为她疗伤。雪凌波恢复了力气,起身抱住丈夫,哀哀哭道:"沉哥,我求求你,你放过离儿吧。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一件事,这一次求你放过离儿,我求你了。"司马若沉看着怀中娇小柔弱的妻子,叹口气道:“波儿,不是我不想放过他,只是掌门人传下号令来,我不能不遵。”雪凌波道:"那我去求凤楼收回成命。"
司马若沉摇摇头道:"不可以,本派戒律森严,无论何人触犯门规,都要回总堂受审,掌门人依律执法,不可徇私。离儿虽是我的儿子,我们失了教诲,对不起他,却也不能因此免去他杀害师伯的大罪。我捉他回去之后,咱们再去求掌门人,无论如何且饶过他的死罪,我们一家替他立功赎罪,以慰大师哥在天之灵。"
雪凌波听丈夫如此说,那么儿子一条命总算能保住了。尹凤楼没丈夫这般心硬,自己夫妇一起跪求,他终不能非处儿子极刑,喜极而泣,抱住丈夫,连声道:"沉哥,谢谢你,谢谢你了。"司马若沉伸手抚摸着她一头浓密的长发,柔声道:"傻波儿,离儿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我是他亲生爹爹,难道我就不疼他了?"
不提司马若沉夫妇在太行山寨与卢舫,罗夫人相见。却说江离与卢晓舟从后山逃走,行出不过里许,就听见身后龙吟虎啸般的声音,知是父亲所发,更不敢停,飞身疾奔。卢晓舟功力太浅,隔得虽远,仍被震得几乎晕去,江离将她两耳塞住,抱起她向下疾奔。奔到后山脚下,就见下面谷中黑压压足有上千人马尽数倒地,瞧服色却是清军模样。
此时啸声中止,只剩了回声荡漾,卢晓舟耳中塞了布片,离得又远了,胸口烦恶之感消减了些,看了惊道:"这么多清军?他们一定是来攻打本寨的,不知哥哥知不知道?"江离道:"这些人潜入谷中偷袭,这山谷四壁拢音,回声激荡,都被我爹爹的啸声震晕了,不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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