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不生孩子的有的是,又不是光你自己,人家建军不嫌你,你别要这个强。”
“就是他嫌我。”
“。。。。。。”卫民哥一时无话,任何一个理由比起真正的原因都强之百倍。“小苏这个人看着挺明事理的。。。。。。”卫民哥像是自言自语。
“这些年光治病也没攒下钱,离了婚,我吃什么?你就帮我问问咋了?”
“。。。。。。真的定了你俩?”
“嗯。”
“那,我给你问问。”
卫民哥说问就问,第二天就给我带来了信儿,让我去电风扇厂去上班,一个临时工对一个工厂来说,微不足道,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关系。
我第二天去电风扇厂,按卫民哥的嘱咐,和门卫说是来应聘的,门卫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从厂里出来个三十多岁的男的,问了我的名字,领着我去车间报到。
原先我在工厂干的时候,我们厂里也有很多临时工,他们干的大多是又脏又累,而且机械姓很强,定额很高的工作,都是正式工不愿干的活,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
那人把我领到生产楼的四楼,一个挂着“冲压车间三班”牌子的门口,从门口望进去,屋里十几台小型冲床依次摆开,每台冲床前面坐着一个穿工作服的工人,人手一把不锈钢的镊子,从左手里飞快地往成型模里夹着什么东西,夹一下,脚踩一下,深黄色的铜片从模具里蹦到冲床下的盛料盒里,有些蹦不准,蹦到旁边的地上,每个工人的手法娴熟,铜片上下翻飞,小型冲床的“咔哒咔哒”的冲压声此起彼伏。
带班的班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带我来的人把我交给她说了几句就走了,这个女班长姓王,她不拘言笑,拉着脸把我领到一台冲床前,对正在低头干活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说:“你带带她啊,三天实习,干出来算你的。”
王班长回头看我一眼,冷冷地说:“咱这没什么技术,你看着她咋干你咋干,三天后就顶定额。”
屋里的噪音很大,可是王班长说话看着并不费力气,声音就能穿透冲床的声响进到我的耳朵。
指给我的师傅叫于小强,是个男孩的名字,她黑脸蛋,眉毛和睫毛都乌黑浓密,唯独牙齿雪白,她很热情,起身给我找了个板凳让我坐在她的身边,先让我看着她干,我看她左手在工作台上的料盒里抓一把铜片,顺势用手指捻出一个,铜片的一端有一个凸起的点,把有点的一端向前,右手用镊子夹住填进成型模,右脚踩下去,一个铜片冲压完成。于小强干得相当熟练,三个动作几乎同步完成。
“你干得真快!”我由衷的赞叹。
“干两天都一样,没啥道道。”
我看了一会儿,于小强让我试一下,我坐过去,学着她的样子,用左手抓了一把铜片。
“你刚开始干,不用抓这么多,拿一两个就行,慢不要紧,千万别砸了镊子,收回镊子来,脚再踩下去,砸着镊子,模具就完了,就得让那个王母娘娘骂死。”
“王母娘娘?”我不明就里。
于小强冲着前面努努嘴,王班长拉着脸走过去。
“她怎么了?谁惹她了?”我问。
“没人惹她,她就那样。”
于小强指点着我,慢慢地手眼跟脚协调起来,有点上手的意思,于小强嫌我干得慢,吃了中饭开始自己干,让我坐在边上。
我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安在电风扇的哪个地方。
于小强说这不是电风扇上的东西。
“那是哪里的?”我问她。
于小强说是给外商加工的,好像是玩具天线里面的东西。
“咱们厂还干别的?我以为光干电风扇呢!”
“原来是,原先那个崔有病管着,一天到晚的加班,干的电风扇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工人发不出工资,全厂联名告到区里才把她换下来,人家现在换的厂长脑子活,啥挣钱干啥,自从上任了,工人工资没拖欠过一回,没个不说好的,咱干这个,定额是每天六千,完成了一个月一千多块,超了还有奖呢!”
听于小强嘴里说的崔有病,我心里一动,问她:“你说的这个崔有病现在干什么?”
“给挂个副厂长,管管卫生啥的,屁用不管,当初为了当官,把肚子里成了型的孩子都打下来了,傻逼一个,现在孩子也生不出,要是再一抹到底,还不死去?”
我确定小强说的就是卫民哥的老婆小崔,只知道她是厂长,没想到处境是这样,早知道就不给她添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