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种了许多树,入目皆林。
树种繁多。红叶李、四季桂、落叶杉、广玉兰,等等。
春繁秋香,四季皆是闲庭信步的佳境。
邹象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返回校园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又忆起自己的伤。
恶狼出没的那天晚上,空气中就是弥漫着这种清甜的味道。
夜空一轮皎皎秋月,前方一道修长身影。
如果邹象不是因此受了伤,他很乐意将此美景与众侃谈。
挡住他去路的叶径,长得非常漂亮。
邹象只见过这一个能如此恰当地适用“漂亮”二字,却不显娘气的男生。
他以往调侃某某男生时,这个词语带有贬义。
而当形容叶径时,邹象却是由衷地赞美。叶径的品相无可挑剔。
率先打招呼的,是邹象。或者说,他在很久以前就想说出这声,“叶径,好巧。”
淡白的路灯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叶径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他盯着邹象,眸中蕴着一层墨。“你写了黑板的字。”开口就是陈述句。
邹象挑起眉,他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他那天早到去上课。
教室的门开着,但是没有人。
他望着最后一排的靠窗位。他儿时起学习绘画,美术直觉很敏锐,就这么看着空空的座位,他都能勾勒出叶翘绿的身影。
邹象笑笑,起了坏心。
他用左手在黑板上画了几个字。谁都没有看见。当同学与他爆料此事,他亦表现得毫无破绽。而今过了大半个月,他都快忘记这事了。
叶径不语。他没有亲见黑板上的字迹,不过有个同学拍下了照片。
叶径无意间见到照片。每个人的画都有其特点,邹象的笔在斜下的时候,尾端会上飘。哪怕他换成左手,仍然有其鲜明的走势。
邹象见叶径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耸了耸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他不认为这几个字能伤到叶翘绿。事实证明,她的关注点确实歪到了天际。
叶径不再说话,上前挥拳。
邹象大惊,后退两步,闪过叶径右拳的同时,腹部却被踢了一脚。他不得不敛起心神,做好防卫。
邹象之所以将叶径形容成恶狼,是因为叶径的攻势很凌厉。
邹象是走艺术文雅路线的,当然挡不住。叶径连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都不懂,让邹象的脸颊挂了彩。
邹象编了个蹩脚到无人会信的恶狼之说,解释自己的伤。
在住院期间,他无聊到描画了叶径矫健犀利的身影,再在叶径的身后画了个丰满的圆脸女生。
班上在传叶径和叶翘绿的事。
探病的同学说,叶翘绿勤快地倒追叶径,并且成功了。
邹象听到,望向病房的窗外。
叶翘绿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叶径没有拒绝。从素描考试那天,邹象就清楚,他俩关系匪浅。
而叶径为了黑板字寻仇,更加说明,叶径有意。
探病的同学走后,邹象想起了自己初见叶径的情景。
那是在大一入学的时候。
叶径是建筑学的新生代表。
偌大的演讲厅,他穿着质地上乘的休闲衣裤,立在讲台,语速平缓,淡漠诉说着自己的入学感想。
他真正成了全场的焦点。长相出色、身材颀长,沉着冷静,气质卓然。
不知为什么,邹象听得出,叶径对于建筑学并无热忱。
那份演讲稿,只是一份稿子。
叶径的心游离在演讲稿之外。从他话里出来的梦想,那么飘渺。
邹象嗤笑这个优等生的虚伪。但不可否认的是,邹象因为叶径的演讲稿而对建筑学有了兴趣。
叶径说:“以出世的心态,做入世的建筑。”
邹象是美术生。
建筑这种从简单的物与象到空间的叙事艺术,与纯粹的绘画有一种跨界的共生。
建筑比美术更理性,更工艺。
邹象在那个瞬间,萌生出转去建筑学的想法。他玩美术许多年了,但未曾体验过那种想象与现实相互平衡的领域。
叶径演讲完毕,礼貌性鞠躬离去。
场下的同学们热烈鼓掌。
坐在邹象前排的几个女生尖叫了,“建筑学的叶径好帅啊啊啊!”
邹象望着叶径往外走的侧影。他拍了三下掌,英俊的脸上挑起倜傥的笑意,“叶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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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学的学生,除却公共课外,都有专业教室、美术教室。深夜时分,建筑学院的楼栋,一眼望去,好几间灯火通明。
大一到大三,总有赶图的学生。大四的学生,转成电脑制图;而大五的,则出外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