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安排出去买东西的人走,贺平惠才悄悄把沈娇宁拉到一边。
“幸好我们昨天成功了,不然可真惨了。”贺平惠说。
“怎么回事?”
“我跟乐队吹圆号的关系好,他刚刚告诉我,昨天我们人才刚离开绵安,团里就下了通知,以后工资按演出数量结算。”贺平惠道,“还好你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开始带我们排舞剧,不然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干,光等着领工资,这会儿就该抓瞎了。”
沈娇宁听了,倒没有太过惊讶,之前问团里要钱制作音乐时,她就已经知道团里经费超支。
一个文工团,处处都要用钱,想从他们的工资下手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以后芭蕾跟古典舞的竞争要更加白热化了?”沈娇宁问。
“肯定的,不演出也一样要排练,还没钱,谁干啊。”贺平惠不太优雅地撇了撇嘴,“还有件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也算是个新鲜事,你要不要听?”
她这么问,就是很想找人说说了。沈娇宁满足了她:“我听听。”
贺平惠比刚才更压低了声音:“那个圆号还听到,副主席问主任,他闺女都要结婚了怎么都不跟大家说,肯定不能少了他的份子钱,你猜主任怎么说?”
“怎么说?”
“主任居然说副主席是无稽之谈,他闺女根本就没有要结婚。”贺平惠拉住沈娇宁的袖子,“我跟圆号都觉得,副主席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人家闺女要结婚,主任闺女肯定是要结婚了。”
沈娇宁不解:“她要结婚怎么了?”
贺平惠先是奇怪她怎么没理解,然后反应过来:“你来得晚不知道,主任他闺女长得真是……哪怕她照着主任长也比现在好些。我们都以为他闺女会成老姑娘呢,结果都要结婚了!这种大喜事,主任居然还不承认,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点奇怪。
但是沈娇宁觉得婚姻有时候没什么道理,跟长相的关系其实没那么大:“可能就是不想大办吧,不然,咱们也不可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话是这么说,就是有点感慨,我们比她好看多少啊,入了芭蕾这一行,身边都没几个男人,就算有也不怎么靠得住……”
沈娇宁笑道:“你这话可别让葛光亮和颜老师听见。”
贺平惠赶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确定葛光亮和颜老师没听见才松了口气。也不拉着沈娇宁说话了,跟她一起出去排练。
……
乐队有几个男生很能干,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把纸涂好了颜色,就等干了以后再用浆糊粘起来。
沈娇宁觉得现在的浆糊挺好,粘得没那么死,他们演出完了之后拆开,还能把这纸卷一卷带回去,以后继续用,一点儿都不浪费。
毕竟现在团里经费拮据,而纸张和颜料都不便宜。
到了晚上,他们就跟歌队乐队灯光全部配合,来了一次大联排。
喊口号这一环节,在询问了曾组长的意见之后被保留了下来。
上一次表演时,林春霞忘了开扩声器,虽然最后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正式演出肯定不能这么来。
到时候观众更多,台下嘈杂的声音重,剧院的回音效果大打折扣。没有扩声器,喊破嗓子后排观众也听不清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会大大拉低观看体验。
林春霞她们上台时,只有葛光亮已经全部跳完了,沈娇宁就让他每次都在她们上台前,都检查一遍扩声器有没有开。
这样安排下来,大家几次彩排中,都没有再出现过失误。
沈娇宁每天在部队和歌舞剧院两边往返,两边都不敢松懈,有几次练到夜深的时候,她在大冬天的深夜整件练功服都是湿的,一个人扶在舞台的柱子上大口喘气。
颜嘉明看到了,把她的大衣拿过来,想给她披上:“已经练得很好了,你不用这么拼。”省里没亏待过他们的伙食,据说部队食堂的饭菜也不错,可这几天下来,她还是瘦了,下巴都尖了些。
沈娇宁没让他动手,自己接过来,三两下裹上。
她心道,怎么能不拼啊,一边是省会的歌舞剧院,一边是部队文工团,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两个地方都能算大舞台,有这样的排练机会,哪个舞者舍得不去珍惜呢。
不过她说的却是:“您要真这么想,三十晚上给我放个假。”
“行,准了。”颜嘉明道,“你要去干什么?”
“我呀,我去部队看演出。年三十歌舞剧院不办,部队那边办。”
颜嘉明没多想,她最近天天去部队排练,以为是那边的老师邀请她去的:“去吧,看看部队的水平,可以跟自己做个比较。”
……
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沈娇宁只在歌舞剧院排练到四点多,就回了招待所。
她以为自己还得等等,没想到顾之晏他们比她还早:“你们等了多久呀?诶,程佑呢?”
顾之晏是自己开的车,没看到程佑。
“有个任务需要侦察兵,派他去了。”顾之晏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你脚怎么了?”
“哦,没什么,最近排练强度比较高,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