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晏说:“你说的是对的,我特别高兴你会为我出头,你是个正直的好孩子。”
他拍拍沈娇宁睡得毛茸茸的头发:“快回去睡吧。”
周围人都在睡,他说得很轻,也很温和。
顾之晏真的很感动,她今天是为自己冲上去的,从来没有过一个女孩子冲在他前面。
沈娇宁抿唇,拽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把他拉到卧铺,又生气地扭过头。
顾之晏看她别扭的样子,有些无奈,只好附在她耳边,轻若无声:“在车上就算了,等下了车再收拾她。”
沈娇宁睨他一眼,那样子明显不信。车上都这么圣父地让座了,下了车还能把人怎么样?
“信我一次,乖。”
沈娇宁也不知道信没信,撅着个小嘴:“你睡吧,不想跟你说话,来气。”
他们两个都想要让对方躺下,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各退一步,一起抱腿坐在床上,背靠着车厢壁,一人分了点被子盖着。
沈娇宁跟他保持了三四十公分的距离,把脸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乌黑的长发。她的辫子解开了,柔顺地披在肩上,列车外月光洒进来,照着她纤细的肩膀。
她闷闷地说:“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态度,太坏了,要是真的有需要,让就让嘛。”
顾之晏顿了顿,伸出手臂,隔着那三四十公分的距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明白。”
沈娇宁也想开了,她倒要看看,等下了车顾之晏怎么收拾那个女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犯困,身子一点一点往旁边倒,顾之晏往她那边挪了挪,接住她,想让她躺下来睡,没想到这丫头固执得很,困成这样了意识里还是不能躺下。
顾之晏只好放弃,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小心地帮她掖好被子。
其实这几次接触下来,他感觉到沈娇宁聪明善良,也很有正义感,可一旦有谁想要欺负她,她就会像小刺猬一样,用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
被人保护着长大的孩子不会这样,她一定是一直以来,都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顾之晏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怜惜,极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
列车长过来找顾之晏,他们有一个车厢是提供给乘客吃饭的,现在没人了,可以让顾之晏过去休息一晚上,可是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他心想,可能那位军官正好找到了空位吧。
列车长放心地走了。
……
第二天清早,沈娇宁在软软的枕头上醒过来,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昨天的事。
嗯?她记得自己没有躺下啊,为什么醒来还是躺着的?
环顾了一圈,顾之晏也不在,她抓了抓头发,神情懵懵的,准备去洗漱清醒一下。
对面床铺的大娘看到她醒了,眼里带着笑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小姑娘,那个兵哥对你可好了,你睡着了抓着他不肯松手,他动作那个小心的哦!别跟他闹别扭了,你福气还在后头呢。”
沈娇宁抓着发梢,含蓄而有些窘迫地微笑了一下。抓着人不松手,这大娘肯定是看错了。
“听我的,我看人眼光准得很,给我几个闺女找的对象个个好。”
沈娇宁面对热情的大娘,只好有些腼腆地说:“谢谢大娘。”
她出去洗漱了一下,等再回来时,顾之晏已经回来了,原来是去给她买了早餐。
他买了两份,一份是面条,另一份是粥和鸡蛋馒头,让她选。
沈娇宁选了粥。
“他们不是会推着餐车卖吗,你干嘛还过去买呀?”
“刚做好的,热一点。”
沈娇宁捧着还有些烫的粥,眨了眨眼。
过了一会儿,她跟顾之晏说:“我要跟你说清楚,我昨天又让你过来了,可不是我心软了,我是因为你以前帮过我好几次,所以还你的。”
顾之晏点头:“这样啊,那算你还清了。”
“你快睡吧,昨晚是不是都没睡?”沈娇宁记得自己好像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我看会儿书。”
顾之晏没有再推辞,躺下来,枕在刚刚沈娇宁用过的枕头上。
他睡得不久,不到中午就醒了,陪她一起看书,也聊聊天,慢慢地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
到了晚上,他们并排盘坐在卧铺,依然背靠着车厢壁,因为沈娇宁已经不生气了,只跟他保持了二十公分距离。
一开始两人还在聊天,说着说着,沈娇宁就开始打盹,一点点靠在了他肩上。
今天时间还早,对面的大娘还没睡,见状暧昧地朝顾之晏笑了笑,顾之晏面色如常,只是帮她拉了拉被角。
他有经验了,要等她睡熟才能让她躺下,否则稍微一动,她就容易惊醒。
顾之晏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小时,确定她睡熟了,才扶着她的肩,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在床尾的角落处,闭目小憩。
火车终于快到京市了。
对沈娇宁来说,火车上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等她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要练功一小时。
不过她觉得挺奇怪,本来以为每天晚上坐着睡觉,第二天会犯困,可是她精神头意外的好,天天神清气爽,好像已经完全睡够了。
她没想明白,觉得可能是因为运动量没了,对睡眠的需求自然也就少了。
沈娇宁和顾之晏马上要下火车,她没说,但心里一直记着那个中年女人的事。
她其实很怀疑,这男人可能就是哄哄她,等下了火车继续不作声,指着她把事情忘了,糊弄过去就算了。
沈娇宁偏不让他糊弄,准备一下车就问他要怎么收拾那女的,结果列车还没停稳,就听旁边传来一阵惊呼,跟她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地方,一个女人被几个乘警按倒在地。
乘警押着那女人走过去,沈娇宁看得清清楚楚,可不就是占座那一个吗?
她赶紧拉了拉顾之晏的袖子:“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收拾她吧?”
“怎么样,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