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吉听到她的话,很吃惊地看着她:“你对戏曲也有研究?”
他来辅助这部舞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部舞剧有些地方需要融合戏曲和古典舞元素,他一直以为沈娇宁对这方面不太懂,顶多指出需要用到地方,然后他再给出意见,具体用什么动作。
可是他没想到,沈娇宁自己就想好了。
“之前对戏曲几乎完全不懂,在军医处那几天跟许主任聊起来,发现她对戏曲的研究很深入,家里还有不少资料,就学习了一下。”沈娇宁说,“但是我肯定没法您比,这方面主要还是听您的意见。”
她没说,自己顺便还学了戏曲的手部动作,甚至唱了两嗓子。许主任说,既然要了解戏曲,就得全面了解,唱念做打一样也不能少。只是她连歌都不愿意唱的人,唱起戏曲当然更不行,许主任给她面子,说她唱得细声细气,还怪好听的。
孟良吉看她的眼光都变了:“许主任是厉害,但也没有几个人能学得像你这么快。你说的这几个动作都再合适不过了,我想不出更好的安排。”
季玉兰很少听到孟良吉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偷偷给沈娇宁比了个大拇指。
……
开始排练舞剧,季玉兰先让大家一起学里面群舞的部分。她负责女兵的群舞,孟良吉负责男兵,两人一分工,排练的速度大大加快。
他们也还没说接下来角色到底如何分配,只是把所有人都要跳的部分先让大家学了,并且强调:“都认真练,这是基础!”
遇到有些难度的动作,不管男兵女兵的,沈娇宁都会出来做示范。
她个子高挑,立踵比有些男兵还高,做起男生动作一板一眼,英气十足,有时候还会抱起女兵做托举动作的示范,男兵女兵都被她帅得恨不得吹一声口哨。
可惜教员们盯着,没人敢这么做。
曹丽看着认认真真给大家做示范的沈娇宁,有些后悔那天去毛遂自荐。
她实在是比不过人家,去年沈娇宁过来演白毛女的时候就已经比自己跳得好了,现在一年过去,自己仿佛在原地踏步,可人家又进步了,或者说,又往前飞跃了一大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巅峰,这是由天赋决定的,曹丽在部队的这些时光,勤勤恳恳,早就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水平,再往后,她只会随着年龄变大,慢慢走下坡路了。
可是沈娇宁不一样。她有一种直觉,沈娇宁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个顶峰,她还能往上冲,一直到她抬起头仰望,都看不见苍穹。
因为沈娇宁给大家做示范,从来不嫌累,也丝毫不藏私,大家又从敬佩变成了亲近感激。
他们都知道,在角色定下来之前,互相之间其实是有竞争关系的,尤其是队长曹丽,一直想当主演,可是沈娇宁对曹丽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曹丽做得不标准的地方,她也一样耐心示范,一点点把她纠正到标准位置。
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人另眼相待。
有时候一个人的付出,大家虽然不说出来,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一天。
从过年演出之后,一队虽然开始排练新舞剧,但每天的“一专多能”安排并没有因此就取消,过年几天的假期一结束,便重新开始了这个队之间的学习。
沈娇宁先前已经跟乐队的胡老师学会一支笛子乐曲,是四十年代的一首民族歌曲《康定情歌》,重新回来上课,胡老师就问她继续学笛子还是学口琴。
新舞剧的动静不小,乐队的老师们当然也听说了这回的舞剧是用笛子作为主要道具,胡老师在听到她说继续学笛子的时候并不吃惊,还笑着问:“是要学到新舞剧演出后?”
“嗯,是这么打算的。”
“那今天就教你《凤阳花鼓》吧,一样简单。”
胡老师抽出一张谱子,放到她面前,今天就开始学《凤阳花鼓》。
沈娇宁以前没有学过乐器,从来部队才开始学这些,可是这几次学下来,她隐隐觉得自己学习乐器特别顺。也许真的是曲子简单,这首凤阳花鼓她学了一个小时就能自己吹下来了。
“你呀,对乐器还是有天分的,可惜已经专注在舞蹈上了,只能当个业余爱好学。”胡老师感慨,“能帮得上你的主业就好。”
沈娇宁对老师笑了笑,收起笛子。她觉得部队的教员们真是太好了,又专业,又开明,夸奖为主,批评为辅,从不为难他们这些文艺兵。
她在乐队上完课,打算去吃饭,刚走出大楼,就被程佑拉住了。
他依旧是嬉笑着的,活泼健谈:“妹妹!总算等到你了!有时间吗,今天元宵,去我宿舍吃饭吧?”
“你在这儿蹲我呢,吓我一跳。”沈娇宁笑着抱怨了一句,“我才不去你宿舍,我们团里抓得可严了,被看到就惨了。”
程佑“嘁”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要是去团长宿舍呢?你去不去?”
沈娇宁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了,不好意思改口:“不去。”
“真不去?团长在给你做好吃的呢,你真不去?”
沈娇宁瞪他一眼:“关我什么事儿,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