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低了头,半晌才回过神,看谢俶的眼神又恢复到之前模样:“三哥哥,是长乐魔怔了。”
宋撷玉不想多谈,谢俶却不想再这么装糊涂,他仍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沉声问她:“长乐,你究竟怎么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心结过不去?”
刚刚的情形把他吓住,之前郎言说得了心病的人,行为举止有时候看着正常,可恰恰是病入膏肓之征兆。
身子病了,可目视,心若是病了,少痕迹,不觉察。
昏暗的佛堂里,男人半跪,少女跪坐,一人着紫,一人着青,气氛僵住。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挺讨人厌的。”
谢俶没想到她居然在纠结这个,颇有些哭笑不得,也更觉得她孩子气了些。
“还好,只是讨人厌,没到人憎狗厌的地步。”
谢俶的话角度清奇,宋撷玉一时之间有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本王说的哪里不对?”看宋撷玉只盯着他不说话,谢俶仿若未觉,还反问了她。
宋撷玉垂了头,突兀的笑开:“没什么,本以为三哥哥会说些长篇大论安慰我。”
谢俶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之前的长乐,确实挺讨人厌的,你啊,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起身,顺手扶着宋撷玉的胳膊将她扯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茶几位置,倒了两杯茶,一边说还一边皱了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真心觉得她烦人。
宋撷玉捏着谢俶给她倒得茶,本来的几分自我否定全变成了忿忿不平。
“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吧……”神情微微脆弱,抱着茶杯的手轻微捏紧。
“母亲哥哥,都不像是讨厌我的模样,燕儿也是,孩子不会骗人,她不讨厌我这个姐姐,我也没到人人讨厌的地步……”
像是为了反驳谢俶,宋撷玉一个一个数人,越说越是多了几分底气。
一个人或许能装一两天,却不可能一装装十几年,就像她那些庶妹,不过才多少日子,一个个的就都露了马脚。
谢俶看着她逐渐鲜活起来的小脸,心口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出来,能自己领悟到的,总比从别人口里听到的,要更有信服力。
“长乐,有些事你自己明白,不需要别人多言。”
谢俶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将宋撷玉敲醒过来。
看宋撷玉神色陷入沉思,谢俶没再开口,慢悠悠的品着自己的茶。
好半晌宋撷玉才开口,语气自嘲,像是觉出自己干的傻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能因为宋静安几句话的挑拨就变成这幅样子?哥哥要是知道了,定会骂我小白眼狼,白对我好这么多年了。”
她怎么会傻到因为宋静安的一出戏,就全盘否定了身边所有在乎她的人,这让这一世上一世,都护她周全的哥哥情何以堪,让母亲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