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殿外,何程一向波澜不惊的面上,此时满是忧愁,旁边小太监凑了上来,想着从他这边得到一手消息。
“干爹,陛下身子……”
何程摆了摆手,声音沉重諳哑,带着不虞:“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知道的秘密多了,命就短了。”
配着何程这尖利苍老的嗓子,小太监无端端后背涌出一股子冷汗,讨好的笑笑:“干爹,小顺子明白了,以后绝对不多问……”
何程瞥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不明,但到底没了戾气,小顺子擦了擦头上莫须有涌出来的冷汗。
将视线从小顺子身上移开,何程盯着远处阴沉沉的天色,眸色闪了闪,幽幽开口:“天要变了。”
这声不算高,更像是喃喃自语,旁边站着的小顺子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了数,笑眯眯的拱手,嬉皮笑脸的说了句“谢谢干爹”连忙就跑了。
何程站在原地,盯着小顺子的背影,笑骂了一句:“这小子,就是鬼机灵!”
远远的,看到一身黑色蟒服的谢俶过来,何程连忙迎了上去:“王爷,您可算来了!”
见没人注意着这边,何程才塌了脸色,苦着脸开口:“您来了,老奴就算有主心骨了。”
谢俶眉头蹙紧,他才派人送了宋撷玉去太子府,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景安帝突然昏迷,让他赶紧进宫。
“皇兄昏迷的消息,可有其他人知晓?”
何程碎步跟在谢俶身旁,跑的气喘吁吁:“这事老奴心里有数,除了老奴和去雍王府传话的,其余人,一概不知。”
谢俶放心了许多,何程是宫里的老人,又跟了景安帝大半辈子,他说这事没人知道,想必不会有假。
而此时,椒房殿内,皇后正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跪着的嬷嬷,脸色阴沉:“那孽子连门都没让你进?”
跪在地上的嬷嬷头都不敢抬,小心回她:“太子殿下推说太子妃身子染病,怕过了病气给您……”
皇后猛的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是真有这么孝顺,本宫哪里还需要这么费心?他这是怨恨我,觉得上次本宫弃了他这颗子,他这是心里有怨……”
心肝都被气的生疼,底下嬷嬷是她的心腹,跟了她许多年,她冷静下来,也没有往嬷嬷身上撒气的意思。
“罢了,起来吧,你算是尽了力了。”
嬷嬷悄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起身,还是忍不住劝:“皇后娘娘,到底是太子,您还是莫要跟太子关系闹僵了好……”
如今陛下身子每况日下,太子登基之日想必指日可待,介时皇后就是太后,关系闹僵了,不利的是娘娘自身。
嬷嬷的话,皇后怎么会不明白,戴了护甲的右手放在茶几上,闭了闭眼,声音里难得多了些凄凉:“本宫这大儿子,生性凉薄,心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只记仇不记好,本宫帮他,他觉得理所当然,但若是有一桩事对不住他,他便会在心里记上一笔,面上却还不动声色。”
“这么多年下来,你以为他只是记恨本宫日前没帮他说话,跟他撇清关系这一件事?”
皇后放在茶几上的手不自觉收紧,露出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声音控制不住的放大了几分:“本宫在他心里,恐怕这账记得足足够一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