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多纷扰,我自记事起便知了,只是本就身陷此间的人又如何挣得脱这些纷纷扰扰,慕容辰逸走后不久,香馥就来告诉我晓蝶被送回来了,不过受了些惊吓,香馥怕我担忧就让她先歇息了。
其实就算不见晓蝶我亦是一夜无眠,总是回想我所做的事情,睁着眼睛就到了天明,耳听得外间放了两发礼炮,延禧宫就忙碌起来了,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让往日有些死气沉沉的延禧宫多了份生气。
卯时三刻,香馥已经打了水来为我洗漱,昨日里外出了一趟身上难免多了份风霜,我稍微向她询问了下晓蝶的状况,知她已无大碍,但碍着规矩今日我确实不宜见她,便嘱咐香馥好生照看她。
待得寅时一刻,皇后姜雅兰已带着一干老嬷嬷到了延禧宫,我自是按着宫规起身相迎,对姜雅兰行了跪拜大礼,听她的教诲。
后宫嫔妃敕封当日少不了繁文缛节,耳听得千篇一律的女戒与三从四德,我始终埋着头,姜雅兰能做到皇后的位置并不蠢笨,适才见到我出面相迎眼神微闪,可还是像平日里那般一丝不苟的行她皇后的威仪。
说起来新晋妃嫔的告诫本是封妃之后的第二日亲自到景仁宫去听训的,只因晨间穆公公前来传话,说是因着今般封妃之人只余我一人,又封为皇贵妃位阶,封号宸,乃是取之帝王挚爱的意思,所以规矩礼仪也就改了改,放在了封妃当天由皇后亲自受训。
这厢一番教诲下来,时辰已是过了大半,至于姜雅兰的话,我心里装着事情,倒是大半未听进心里,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得装一装的,待她说完,我恭恭敬敬的叩了首,领了她的教诲。
“宸妃切记,后宫位阶森严,说话行事要多行思量,勿失了皇家礼仪,与人待事要多行考量,要时刻挂心皇上,不可为了争风吃醋而让皇上烦恼,更需切记后宫嫔妃万不可干预前朝政事,多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真,望宸妃谨记。”
“是,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时刻将皇上放于首位,绝不行戕害后妃,皇嗣之恶行。”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既已知道就便去梳妆吧,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姜雅兰点首,挥手示意身后的一众嬷嬷上前扶我入内梳妆打扮,望了一眼日头,便携着宫女离开了延禧宫,想来是去应是向慕容辰逸和太后复命去了。
入了内室,至嬷嬷间走出一人来,我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打扮不似其他嬷嬷,大概猜出她的身份当属这群人里最高的,只是皇宫之内阶级划分素来严谨,我虽知她非庸人,却也猜不出她的地位。
她上前凝视了我一番,似是在思量一些什么,身后其他的嬷嬷皆是垂首站在一旁待定,我不言任由着她打量,笑意却不及眼底,良久之后,她才开口。
“娘娘今日新晋皇贵妃,老身看就着寿阳妆如何?”
“索画未成京兆谱,欲啼先学寿阳妆,确实应景,如此便麻烦各位嬷嬷了。”
我挑眉,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古诗,盯着铜镜中映得有些扭曲的脸笑了笑,寿阳妆素来大气庄严,用在今日这样的场景倒也不差,幸得这嬷嬷老练,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妆容。
以往虽然在红楼香馥也有为我化过寿阳妆,却终是比不得皇宫,额间一抹赤红梅影绽放,妖异惑人,几位嬷嬷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我静静的坐在镜前任由着她们在我脸上画龙走凤,便见镜中已是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