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隔着湖遥望着还未散场的诗会,幽幽地道:“贤王错认了人的事,却始终没人去说清楚。姚家既没同贤王说清楚事,也没有为欣儿回绝了原先那家人家。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一日欣儿留书约了姐姐去山里那间茅屋,说是有话想同她说。那姐姐便也依约去了。那日天气本就不算晴朗,等那姐姐入了山林,天气更是一时间就阴了下来。她心中只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没想到在茅屋里见了欣儿,果然是发生了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话又断了。只是瞧她面上越来越惨淡,我也就不敢去追问。她吐纳了几口气,才又重拾话头,“当那姐姐到达茅屋时,欣儿已在屋内等了她许久。屋内摆了一桌酒菜,全是俩姐妹爱吃的菜色。欣儿邀她坐了,说是想同她聊聊孩提时的事,可那姐姐心里却着实慌乱。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诉她,面前桌上的东西是一样都动不得。果然席间欣儿一直劝着她用些菜,吃些酒。她推阻了一回,二回,却实在推阻不过第三回。她举了杯,只问了欣儿,是不是心里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对不起她?有没有想过没了她这个姐姐,她就可以过不一样的日子了?当她这么说着的时候,欣儿忽然换了脸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杯拍落地。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其实同她猜的一样,欣儿是气她、恨她,更想杀了她。欣儿心中已经认定了是做姐姐欺骗了贤王的同时也骗了自己。所以今日邀她进山来,其实就是生了歹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欣儿不但打算要她死,更想与姐姐一同去了。她想同欣儿解释,这事并非她故意为之,但欣儿却始终不信,最后因为一言不和欣儿跑了出去,她也追了出去,可她愈追欣儿便跑的愈急。两人一路追到了山崖边。而后……”
而后如何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她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话锋一转,她直接跳脱到了家中两老知道欣儿落足山崖之后,“二老派人寻了三日却总也找寻不到欣儿的尸首,心中又气又怒。但最恨的却是那姐姐。二老心中也认定了是那姐姐怕自己的妹妹乱了自己的婚事而故意谋害了妹妹。二老甚至决定要拉着姐姐去见官,要不是那日正好贤王又来府内,那姐姐或许早已没了性命。就在那日,贤王再度造访姚府商议婚事的问题。姚家二老也就在那日决定不能错过这一个金龟婿,于是在房里暗暗告诫那姐姐若敢揭穿了事,定将她送官府查办,绝对不徇私。”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爹娘?”我不敢置信,忍不住就出声打断了她。结合着自己的爹娘的种种,就算有时候他们真的叫我失望,令我生气,似乎也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过。
“你不信?是啊!谁会相信呢?”她问我,而后略带自嘲地自答了一句。“那姐姐自然也不相信疼爱了自己多年的爹娘会一夕之间就变了模样。虽然不信,可她也真的不敢将话说出来,那一回终于确定了婚期。而后姚家二老私下派人去回了原先那家人家,谁想知那户人家也早听说了姚家攀了高枝的事,硬是不愿意退亲。事情差些就闹到官府那去,最后姚家为了高枝就出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我好奇。
“姚家勾结了当地的官府。那官府老爷也知姚家要飞天了,自然礼待的很。他们就商议着将那户人家全部捉入了大牢内发配去外省。同时也一刻不耽误的为贤王与自家女儿筹办了婚事。于是就在那户人家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入狱的第二日,姚家就风风光光地攀上了这门皇亲。全镇的人都来同姚家道贺,人人都替姚家感到高兴。”
她的故事到此就真的停了,之后的故事就是在这上京内的事,大多我都知道。她抿着嘴,一滴眼泪却忽然从眼眶内滑落。细微的嗒地一声落入了泥地。
我搜寻着身上,竟是连一块最常备的丝帕也找不出。最后情急扯了袖子就直接覆上她的眼,为她拭了拭泪痕。“不要哭……”我想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只是还有些不能接受她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师儿,我想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姚青蓠。”贤王妃噙着一朵淡淡地笑花。
“噢,好听。”我呆呆地点了头。不只一次觉得欣儿的名字不适合贤王妃给人的感觉,因为她太沉静,没有欣字所体现出的活力。倒是这青蓠的名字,清清淡淡,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更贴合贤王妃给人的感觉。
望着我出神了一会,她忽然同我说:“师儿,欣儿并没有死。”
我先是一愣,反应不及她的话。好不容易等那话传入了大脑,我又惊地一跳。“没死?那她人呢?是不是在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