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郭桓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可是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还是不见他的人影回来。
坐在石凳上,发了会小呆,等回过神时,原本晴朗的天就已是只剩一半的晚霞和一半的阴沉了。心里头不禁有些担心起郭桓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去不回了?也好奇着那个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郭桓见了她是那副样子。
暗了天的寺后有些荒凉、恐怖。有丝寒意窜上了背脊,搓搓手臂,我起身慢慢走回到寺前。还是去前头看看好了!
一路走回前头,原本门庭若市的寺前,现下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就连那些卖香烛的都收拾了摊子回家去了。
站在寺前到处张望了一番,始终见不着郭桓的影子。再等了一会,直到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人也全都散了去后,我才不得不相信,郭桓是不会折回来了!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情绪一下子沉了下来,正想去寻了马车先行回去,却错愕的发现,原本载着我来的那辆马车也早不见了踪影。难不成说是郭桓先坐着走了?他为什么没有来喊我就将马车弄走了?
在停马车的树旁转了几圈,我心里彻底慌乱了。郭桓不见了,马车也不见了。我现下该怎么回去?这福马寺四周也没见还有什么马车停靠啊!转身再看看门庭寂寥的寺门,我抿紧了唇,心里一发狠,抬着步子便朝山下走。
在我的印象里,福马寺离得上京只有十几里地的距离,至多也就二十里了。但因为福马寺与上京城间还隔着两座山,回程的路也是山路,行走起来就有些艰难,更何况我还不认得路。
步行至一半,当山间出现分岔口时。我便迷茫起来。随着几点湿意滴上额头时,我忍不住感叹,祸不单行,人倒霉就算是喝凉水也会塞了牙缝。原本好好的天怎么将近傍晚就变了天,开始下雨了?还来不及再多感叹几声,雨滴一滴滴“吧嗒”着打上额头。再顾不得好好究竟该走哪条路,撒开腿随意选了一条树叶子茂密的道就冲了过去。
似乎是山间的雷雨,雨势说大便大,但一时半会却也不见停。沿着树杆一边避雨一边慢慢往前走,虽然有树叶为我挡去了大部分的雨水,但随着时间久了,全身还是慢慢被打湿了。
提提粘贴在身上的湿衣裳,忍不住就有些负面情绪窜上来。郭桓那个家伙!说了会回来地,却失信跟个姑娘跑了!狠狠一脚跺在泥地上。溅起一滩泥水。宿凌昂这个混蛋,全是他出的鬼主意!要不是他昨天忽然那么说,今日我又怎么可能出来?再一脚。又是一滩泥水四溅。
脚下地泥地因为大雨湿润地关系越发泥泞难行起来。每走几步几乎都要脚滑一下。不知道第几次地脚滑。我一个失重。一头栽倒在地上。手下全是湿粘地感觉。连带身前也是一片凉意。以手撑了撑身子。抬头看看前方没有尽头地路。眼睛里忽然有些热意涌出。手太脏。我也没有伸手去揉。敲打着眼皮地雨水让我感觉吃痛。眨眨眼。脸上被一片温热熨过。
懒得再站起来。我就着一地地泥泞跪坐着。眼皮子被不停地雨水拍打地更疼。脸上也不停地滑着热意。
该死地宿凌昂!该死地郭桓!该死地上香!该死地福马寺!
“呜呜……”情绪冲上至高点。我忍不住发泄着哭叫了起来。
仿佛是压抑了许久地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越哭越带劲。喉咙里呜咽地也更是起劲。一直到眼睛发热发疼。一直到雨势终于过去。低头朦胧地看看手心里地脏污。我抬手以手背擦试了下眼角。
雨停了。天也完全黑了。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撑着身子慢慢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地路。怎得就是走不出山间。走不到官道上。满目地除了树还是树我是不是迷路了?还能不能走出去了?山里有没有恐怖地东西?我伸手扶着树干。脑子里划过千万个问题。再看一眼前头地黑暗。我一个转身。忙就着来时路往回走。
一步一步。虽然有时会觉得累,却怎么也停不下脚步。不想停。也是不敢停。心里迫切的想要寻到出路,回到岔路口就好,要是能回到福马寺便更好。
因为乌云的关系,天上地月亮也不见露出脸来,更别提有什么星星了。整个山里全笼罩在一片的阴沉至极的黑暗之中。虽然是在朝前走,可双眼辨不清前方的景物,我也就根本不知道是在往哪走。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山间的远处出现火光的时候,我的心情瞬间就被那些火光点亮了起来。
脸上划过一丝惊喜,我清楚那定是火把的光亮。于是再也顾不得去理会脚下是泥泞的土地还是丛生地杂草,我心急地冲着那火光亮处直行而去。或许是太心急着要靠近那光亮而忽略了这里的地形,脚下一个踉跄,我竟是踩了一个空子。身子一个倾斜,脚下的步子忽的加快,我在将跌倒未跌倒之际,竟然一路奔跑着冲了下去。
口中一连串的尖叫回荡在山里头,惊得已经休憩的鸟儿都飞出了枝丫。跄踉着又不知道跑了多少步,等我终于稳住身子,压下受惊的情绪的时候,火光却早已消失了。触目所及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黑暗,漫无边际地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