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着陆敬亭枯坐了片刻,见他一直是那么副愁思不展的模样,我忍不住就想找些别的话题来转移一下他的情绪。脑子里霎时蹦出的就是那全身裹着斗篷的神秘人。但是却又不知道将这事说给陆敬亭听是不是妥当。毕竟,那来人搞的神秘。
抓耳挠腮了一番,又实在很想说出来,最后还是憋不住,神秘兮兮的对陆敬亭说:“陆敬亭,你知道我刚才来的时候遇见什么人了吗?”
陆敬亭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淡淡的问了我一声。“什么人?”问话的时候,视线甚至都没从窗外收回过。
虽然有些被冷落的郁闷,但我还是强打着精神,故作神秘异常的压低了嗓音的回他,“一个神秘人。全身上下包裹在斗篷里,就连脸都用带纱的斗笠遮着。”
“嗯?”这回,他总算转过了头来。
“我刚才搬着棋盘过来的时候,本是打算想绕小道过来的。小道那不是正好离马厩不远嘛,没想到刚进过马厩的时候,就见着一辆马车从旁门里进来。我算算今日就连宿凌昂都府内,按理说是没人用马车的啊!就好奇的看了看,没想到马车里出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脸都瞧不见。那驾车的马车夫也一扬,斗笠压得低低的,瞧不清什么模样。后来马厩小厮喊了霍泰来,霍泰带着那个传斗篷的人去了书房。”
像是个侦查了敌营情况的小兵,我一一将看见的人事巨细无遗的汇报给了陆敬亭听。
陆敬亭听后沉默了几秒,忽然冲着我笑了起来。我被他笑的一脸莫名,正想问他笑些什么,他却先一步唤我的名,“齐师啊……”边唤还边摇着头。
“什么?”我纳闷的应着。
轻叹两声,他的头摇的像是发癫似地。“齐师,如果我是细作的话,你可认为你刚才说的这些,会不会成为我立功的条件?”
“哎?”我愣住。随后想想。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不可能细作啊!我也相信你不可能是细作。”说着,我还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这回。换做是他愣住了。而且怔愣地时间比我还长。直过了半盏茶地功夫。他才叹笑着起身。挪步走到了桌边。手指摆弄起了我端来地那副棋盘。“连这么一局简单地棋局。也解不了吗?”他轻声喃问着。似乎是在问我。也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食指中指合并。不停地棋盘上挪来挪去。我好奇地起身围过去。只见白子黑子相互交替。不停变换。不过半晌。棋盘上局势已见分明。“这一局。黑子胜。”
看看棋盘。再转头看看。我除了钦佩还是钦佩。忍不住就赞他。“陆敬亭。你真地好厉害啊!”果然是什么人做什么事。像弈棋这么雅兴又这么废脑力地。果然不是我这等粗人能做地。
他但笑不语。一一将撤去地棋子又悉数摆了回去。不多时。眼前地棋盘又回复到我端来时地模样。我不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但见他手指又开始来回挪动。一会儿之后。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这一局。白子胜。”
话说完。他又将棋子一颗颗挪回其位。第一局黑子胜。第二局白子胜。难不成他还想出第三局。平局?
“陆敬亭……你难道还要再来局平局?”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说出。
陆敬亭手间一顿,忽然一笑,放下棋子也不再去摆动它了。
“怎么了?”
“齐师,若换了你,你说你是喜欢黑子胜。还是白子赢?”他左手捻起一枚白子,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枚黑子,双双摆在我眼前。
白子?黑子?我不理解地看着那两枚棋子,依着心里所想,回他说:“白子吧!”
“为什么?”他斜看着我,好奇的反问。
我再左右看看,才答他,“一般不都是白为正,黑为恶吗?既然这样当然是希望正的赢。坏人输了。”
听了我的答案。不知为何他竟然抿唇而笑。那笑只让人觉得是莫名其妙,既不像赞同。也不是嘲讽。
我不得不又虚心问他,“你在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他摆摆手,“不过我儿时也是这么天真的认为的。”
他儿时?他儿时也同我一样这么认为?我眨眨眼,下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用他的儿时来同我作比较?这意思不就是说我就等于是儿时的他吗?儿时……“你地意思是我跟你小时候一样天真?”我气呼呼的瞪着他。
他依然是笑,也不来辩驳。“齐师,你很可爱。”
“什么意思?”此刻,他说的话听在耳里都像不是好话。可爱?不知又是什么意思了。
“儿时先生教理只说世上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这人不作善事,那就是不是好人。这人干了坏事,那他就一定坏人!是不是?可是总世事难料。又有谁能保证,这人做过好事他就是好人,那人做了桩坏事他就一定是坏人呢?”陆敬亭负着手踱着步,就像是个教书先生似的。
我的视线随着他左右来回,最后赞同的点了点。“是啊!”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