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意识回笼,支着头醒来的时候,只瞧见曲沃云闲闲的依在不远处的门边。一双眼注视着我这处,似乎一直在等着我的醒来。
迷糊的两眼还以为看错了人,待揉揉眼发现那身影没有消失,这才肯定,曲沃云真的就在我面前。
“你……”我清了清嗓子,咽下沙哑,才问曲沃云道:“你怎么在这儿?”
怎一个神奇了得?曲沃云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或是我的问话惊扰了两侧的人,伏在桌上的郭桓和聂瑜相继也清醒过来。昏昏沉沉的互看了一眼,又扫了门边一眼,而后忽得清醒过来。
曲沃云先是冲着郭桓微微一笑,而后才怪腔怪调的对着我说:“齐妃娘娘,日头高照,该回去了。”
我下意识的去看窗户的方向,虽然窗户紧闭,可是阳光照射的窗户纸一片亮堂。时辰果然不早了。以手撑着桌缘,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这才便伸手揉额角边起身,口里含糊,“唔,都天亮了。是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跟着我起身的是郭桓,相较我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在醒后的下一瞬就已是精神饱满了。
“好时光总是易逝。”起身的同时,聂瑜也感慨了一声。
奇怪的是,两人怎么不同我一样,先惊叹一声曲沃云怎么会在这儿的?这么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就好像曲沃云昨夜就与我一块儿来了似的。
一大清早的青楼内冷冷清清,喧闹了一夜的狼藉还来不及悉数扫去。除了几个龟奴,楼里的姑娘和鸨母估计都还在睡觉中。跨步走出楼,强烈的太阳光一瞬间就照得人头昏眼花。抬手遮了遮眼睛,我回身望曲沃
“你怎么来地?我们怎么回去?”其实我最想问地是他有没有驾车来。和郭桓、聂瑜虽是聊天聊得困极才睡得。不过。我们三人地酒也没少喝。现下被太阳一照。只觉得像是几十年没有瞧见过感受过阳光地人。身上一阵阵地不舒服。
曲沃云依然噙着他那抹不屑地笑。往另一边走。我们三人停在原处。不一会儿。果然见他驾了车走出了小巷。三人同时吁了口气。要是真让我们走回去。恐怕真地很成问题。
虽然过缓和聂瑜地精神瞧上去比我好。可是上马车时地脚步依旧有些乏力。歪歪斜斜地。我想他们地酒劲也定是还没过去。果然。一爬进车厢内。两人头一歪。靠着身就又睡了过去。反倒是我这精神最差地却睡不着了。
看两人这样。我想了想又掀开车帘子对曲沃云道:“那个……先去郭府吧!”
曲沃云回了我一眼。也不回答我。就在我担心着是不是被他无视了地时候。马车却在岔路口转向了通往郭府地那条路。心里松了口气。我快速地放下车帘子。又窝回马车内。
当到达郭府地时候。郭桓和聂瑜正睡得沉。我本想亲自下车去喊人。却被曲沃云阻止。就在我奇怪之中。他却一声不响地自己去敲了郭府地大门。
郭府很快出来了人搀扶马车上睡死过去的郭桓和聂瑜,就连小三也出来了。担忧的看了眼郭桓,吩咐着小厮们小心搀扶。口里还愤愤地喃了一句,“怎么醉成这样?还以为一夜未归,第二日是去吏部了。”
呃……这个恐怕就是我地不是了。整日闲在府里,自然也就忘了郭桓还拿着朝廷的俸禄。
站在马车旁,看着小厮们将郭桓他们扶了进去,小三也没有多来同我说一句。跟着小厮们入了府内后就吩咐人将门关了。
看着大门砰一声紧闭上,我下意识的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不速之客?还是更糟糕?怎么小三每回见我就没个好脸色?叹口气,回身正欲爬回马车,却正巧看到了曲沃云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斜睨了他一眼,我转身钻进了马车内。
相较来郭府时的行车速度,回王府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曲沃云故意的,车驾的飞快,等到他在王府前停下车,示意我到了时。我差些没有吐着爬下马车。
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子,看一眼府门,我蹒跚着往内走。而本以为要驾着马车去马厩地曲沃云竟然跟在我的身后一同进了府,就在我的脚步要往疏雨小院走的时候,才出声对我说道:“王爷在书房,让齐妃娘娘回来后先去书房找他。”
停住步子回身看了他一眼,有些怪罪他怎么不早说。转了脚跟往书房方向走,却又忍不住想宿凌昂找我会有什么事?最好是没什么事,此刻我脑袋有些胀的疼。很想窝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书房四周很安静。等接近书房时候,曲沃云也就不跟着我了。刚抬步一脚跨进书房。我忍不住惊奇的停下了步子往两边的门瞧了瞧。昨夜才让我弄坏的门,现下就已经换上了全新的了,不得不说府内小厮地手脚够利落啊!
等另一只脚也跨入书房后,我刻意放缓放轻了脚步。宿凌昂坐在桌案前,垂着头,执笔正在写着什么。我本想继续慢慢接近他,却只小心翼翼的迈出了几步,他就似有感应般抬起了头。
顿住步子,我愣看着他。执着笔,他凝视着我。半刻后,他搁下手中的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轻声对我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唔。”我回来了。这开场白,怎么有些怪怪的。
“喝酒了?”端坐在桌案后,他又道。
他怎么知道的?直挺挺的站着,鼻子拱了拱,忍不住深嗅了几把。闻不出有什么酒味啊!“你的鼻子真灵。”呵呵一笑,我想以赞他来结束这话题。
他只是微笑,却不说话。低下头看了看桌案上的纸张,沉默的我以为他是在生气时,他才忽然又道:“下回别随郭桓他们进那地方,让人瞧见了,对你不利。”
“呃。”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一脸怕怕地望着他,脑子里忍不住就在想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冲着我生气了?比如说我没有规矩?说我性子太野?或者干脆掷着桌案上地笔墨纸砚。大骂我不守妇道,深夜与两个男人去那不该去的地方。
可惜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任何暴怒地模样。相反,竟又执起笔,就着那张纸一笔一划认真地书写下去。止不住地好奇,我慢慢的凑近了他。往纸上看了一看。
纸上只有四句话,不,该说是诗。前三句已经写完,现下正在写着最后一句,多情无语寄阿谁……他的笔还未顿下,我却已经能连起读出。竟然又是这首诗作。“这首,是情诗吗?”曾在脑里盘亘过许久关于这首诗的问题,但似乎都没有亲口跟他确问过什么。今次,他又提笔写出。我忍不住就想来问。想了想,先从第一个最显而易见的问题来问好了。
最后一笔落下,他的笔却还紧握在手中。几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要不是书房内外都很安静,我恐怕就要错过他的这一声了。
“很少见你有特别喜欢某样事物,不过,你似乎很喜欢这首诗。”
再望了几眼那还没干涸的墨迹,他终于记得将手中的笔搁下。捧着纸张吹了吹,才像是想起来要回答我的问题,抬起头,毫不隐瞒的说:“当年写了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