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管府,跟管老爷坐了一会儿,代母亲谢过管府的厚礼,我就托说疲累回了房里。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没有因为管老爷的归来有什么变化,管沐云很少回来,回来也就是去账房支银子或者是跟管老爷吵架,从不踏足桐园来。下人们很懂得避讳,从不在我面前提及他们家少爷新近又做了什么“好事”,例如赌债还不出来被赌坊扣住了,温柔乡里为了某个女子和其他富少们动起手来伤了手臂了之类的,可惜,他们以为私底下传得小心的话,星星点点多多少少还是到了我的耳中,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对于管沐云的事情,管老爷每次得知都会火大得可以烧到房顶,可是还是照常给银子,照常请大夫,除了我来那天的一顿好打外,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管老爷每日或是出去谈生意应酬,或是呆在如园的书房里办公,很少来桐园,把我的起居琐事都交给管清处理,只是常常会问我下人照顾得好不好,很是关心的样子。
我也暂时把走的心思搁下,开始筹谋琢磨着以后,万幸的是,我的例假来得很准时,那次的事情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天,我翻书翻得眼冒金星,看一眼旁边大略浏览过的书籍也快够大半个人高了。想想老这么窝着也不是办法,就跟千兰问老爷在不在府里?千兰说这个时候管老爷应该是在书房办公,我就奔如园的书房去了,无论如何,我这个少夫人出门也该跟公公打声招呼才对。
扣了门,管老爷应门,我进去了,见他一个人在桌案后看账本。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个如园的书房,比桐园的要大些,我右手的墙上挂着几幅字,左手的墙上是一幅仕女图,上头的女子,这世上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抑或是因为画师的画工太过了得,将一个妙龄女子的清灵动人描绘得惟妙惟肖,眉如远山,眼如丹凤,唇若点珠,穿着粉蓝相间的纱裙,正眉眼柔和爱怜地凝睇着某一处,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惊艳,就连纤纤玉指的指梢也足以叫人心醉神驰、浮想联翩。
只是,我以为,像管老爷这个年纪和身份,书房里挂着一张绝色美人的画像,总是怪怪的。
大概我盯着那幅图的时间有点久,管老爷咳了一声,唤回了我的注意。我有些不好意思,转向他道:“老爷万福,展眉想到府外去走走看看,不知可否?”
“好,”管老爷痛快得很,“叫管清给你备辆车。”
“还是不用了。我想和千兰逛一逛。坐车总是不便。”
“也好。那就叫千秀千兰陪你去。多带些银子。喜欢什么尽管去买。”管府地慷慨我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没坚持要家丁跟着我。
临走时。我衬着转身地机会顺势又瞄了一眼那画上地绝色美女。觉得有些熟悉。直接就否了这种想法。我来这里一共见过地女子也就那么几个。这样地美人我若见过会记不住?
就这样。我带着千兰千秀顺利地走在了竞阳大街上。阳光明媚地时候。本就让人心情舒畅。我开始东瞧瞧西看看。觉得所有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这是一个我完全陌生地世界。这里地一切也许在现代只有看人们编撰猜测推理出来地历史文献或是古装题材电视剧才能约略知道一些。何况。我那个时代地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名为“大余”地异界王朝地存在——一个据我所看到地。不逊于中国古代任何朝代地繁盛辽远地国度。
千兰千秀是管府地大丫头。平时在府里下人当中也是有些地位地。自然要更为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因此也极是遵守府中地规矩。很少出府来。今日可以光明正大地逛个够。心里也是欢喜地。只不过千兰稳重些。还是很规矩得跟在我地身后弯着小嘴儿陪着我一路看过去。千秀就没那么绷得住了。兴奋地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嘴上还一刻不停地叫我们快来。
我和千兰瞧她试试这个试试那个。试得小贩都快恼了。我赶忙叫千兰把银子奉上。反正管府地银子多得花不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值得很!
不愧是陪都,繁华而又大气,瓷、玉、铁、金银、琉璃各种材料制成的器皿,茶叶、丝绸、药材、香料不仅种类繁多,而且制作工艺的精致程度要比我曾经以为的古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我不禁惭愧自己曾经所知的狭隘。
“这个叫什么?那个,那个怎么用?”我也不管千兰会不会笑我孤陋寡闻,反正碰到不认识的就问,千兰八成也早习惯我这毛病了。
千兰接过我手里的一支碧钗道:“少夫人,这个叫银丝绾玉钗,这丝状的是纯银镶在玉上头的。这件的款式还可以,但手艺一般,咱们管记自家产的,要比这个精致些。”千兰说话向来保守老成,我估摸着管记的应该比这支强了不只一点两点。
我正想把这支银丝绾玉钗插进千兰的鬓边试试效果,前头抱着满怀各色小玩意儿的千秀叫道:“少夫人,你看,前头那儿写的是‘管记’,是咱们自家的铺子!”说着也不管我们就奔去了前头一家看起来着实不小的铺面。